第三一章 好坏

紫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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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雨下得可真是好!”

    何玉莲笑着跟韶韵说,“上午还晴着天呐,下午就猛地下起了雨,我这两天正好去婶娘家了,回来就听说这一场好雨,可是解了我的恨了!”

    自打上回说了后娘的不好,何玉莲就像是解开了袋子上的绳子,一袋子对后娘的抱怨话再也搁不住了。

    “她这次竟是没等我回来洗衣裳,洗了一堆东西,早上才晒出去,下午就下了雨,那衣服湿嗒嗒都弄进屋子来晾着,现在干了都有股子霉味儿。”

    能够为这样的小事而夸赞最讨厌的下雨天,何玉莲跟后母的关系很不好啊!

    不过也难怪,与韶韵家正相反,何玉莲家,后母除了管钱生孩子,诸事不理。洗衣做饭看孩子,基本都是何玉莲的事情,这位后母的说辞还是名正言顺的,这是教何玉莲持家。

    自己的衣服脏了宁可堆上两天,也要等何玉莲洗衣服的时候让她“顺手”洗了,这是何等强大的懒人心理啊!

    何玉莲的性格却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于是母女两个就衣服问题就能够来一场世界大战,最终总是何玉莲先扛不住了,当然也有何玉莲的父亲偏帮她后母的缘故。一家之主的话,无论是什么都很管用。

    比如说“你年轻多干点儿就成了!”“就那么两件衣服,能把你累死?就知道吵吵,弄得家宅不宁… …”“以后这种事你都做了,你母亲成天没少为了你辛苦,你多做点儿能怎么样?”“给母亲洗两件衣服还要腻腻歪歪的,这就是你的孝顺?”

    听着好似很公正的话,却从一开始就是不那么“公平”的。

    事实上,这个时代,女子做事多很正常,母亲指派女儿做事也很正常,哪怕母亲什么都不做还是后娘呐,女儿都不应该有抱怨的。

    然而何玉莲却有些不同。她的观点在很多时候,都让韶韵有这样一种感觉,“其实她才是穿的吧!”

    首先是那个择夫的观点。这个也许不能够很算,毕竟何玉莲是不介意当妾室的,甚至愿意当一个好一点儿受宠一点儿的妾室,而现代人穿越过来的,一夫一妻那是恒久不变的追求,再不能够一夫一妻的时候都要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甘愿当小妾的却是没有几个。

    其次是她的个性。何玉莲的个性极强,她所表现出来的是那种“只占便宜不吃亏”的感觉。然而事实上。她跟她后母之间。她总是“吃亏”的那个。

    小到洗了后母的几件衣裳,大到包揽了做饭的差事,家中只要她在做饭的点儿在,必然是她要做饭。而她若不在,回去吃现成的还免不了被后母刺上两句。

    虽是不痛不痒地被说上两句,但让人堵着一口气吃饭也总是噎得慌,而给何玉莲父亲留下的印象,则是这孩子一天没事到外面瞎跑,性子不好。

    日积月累的种种矛盾留在心间,加上又不是重视的女儿,何父的心也是偏的,越发倒像了后母那一边儿。何玉莲倒像是他们家捡来的孩子,成天这不好那不好的,偏偏还是做得最多的。

    这样长期被压迫,长成的性子怎么也不应该像是这般要强的,何玉莲这样。倒像是逆反心理起来,故意对着干,反着长的。

    见到何玉莲笑得是真的高兴,韶韵也跟着笑了笑,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就觉得开心解恨了,何玉莲的容忍度真的很高。

    “要我说,这皇帝死得也真是时候,一个月不准婚嫁,那个什么胭脂铺的少东家可是等不及我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韶韵好奇起来,若论八卦功底,她跟何玉莲还真是半斤八两,而她自小的熏陶,估计比何玉莲还要历史悠久一点儿,毕竟不是每个婴儿一出生就记事的。

    “啊,我没跟你说过吗?”何玉莲惊讶了一下,然后道,“上次不是拜托石清哥哥帮我查了吗?那个胭脂店铺是真的,确实有这么一个铺子,那个少东家也确实是个少东家,有钱得很,那人的相貌也算端正,虽不及我上次所见的那位洛辰公子俊秀,但也算是个白面小生的模样,但… …”

    何玉莲说到这里停住了,韶韵有些着急,“怎么了?可是他家中早有妾室长子?”

    “怎么可能?若是那般,他就不急着娶亲了。”何玉莲惊讶一声,“再说他长得好,又有钱,便是有妾室,有庶长子,也会有人抢着要嫁的。关键是那人… …那人… …怎么给你说呢?反正那人不好就是了。”

    “怎么个不好啊?”在屋中闷坐无事,难得听点儿八卦,韶韵心痒难耐。

    以前在合阳县听石婆婆和杨氏八卦都成了习惯,搬到洛京以后若说有什么不顺,就是八卦的人少了。天香自己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便是一个大大的八卦,于是她也不喜欢跟人聊些长短,便是有也多在别人家,韶韵是听不到的。

    天香倒不是不肯带着韶韵一起出门,只韶韵不爱听她那个介绍——“我家韵儿”,这么亲近的称呼好像自己真的承认她是后娘了似的,听着便让人不爽,可为了自己的将来,她也不能够跟人说天香的出身不好如何如何,不然婚嫁时候毁掉的就是自己的婚姻。

    韶韵的心中暗存着侥幸,也许无人知道天香的身份,那么婚嫁时候,自己就自然没有了五不娶之一的不妥处,也自然不会被人用歧视的眼光看待——这姑娘怎么有个妓女做后娘呢?可见家教上就不好。

    同时还暗存着一条退步,虽是不见得惯用,但别人认可天香后母身份的时候,韶韵虽说未曾明着唱反调,却是不言不语不承认的,若是有朝一日天香的身份真的被揭穿,她大可以自我辩白说她是不知道的,还可以说她只当天香是自家爹爹的妾室的。

    因了这不可说的原因,韶韵只跟天香串过几回门,熟悉了邻里是谁就不走动了,她跟别人家的姑娘不熟悉也有走动得少的缘故。

    左右邻里之中。外向爽利的大约也就是何玉莲了。她勤着上门找韶韵,韶韵便是以不爱出门做借口,她也勤来不辍。

    韶韵开始只当她好交朋友,又或者有些寂寞,这才跟自己这个不排斥她的好。她对自己真心实意地好,帮自己找了一份抄书的兼职,当个朋友也是性情相投,两人的友谊就这么开出了花朵来。后来知晓了她和后娘的不对付,这才体味过来一点儿旁的,也许是为了躲她后娘吧!

    “不好就是不好。反正不好就对了。那些脏事你可不要听。免得脏了耳朵!”何玉莲有些急了。

    韶韵听了愈发好奇,拉着何玉莲的衣袖摇了摇:“好姐姐,你可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个不好啊!我可想要听听。脏了耳朵可以洗嘛!你说出来让我长长见识,免得下回我也碰上这样‘不好’的人儿!”

    韶韵的声音很好听,求人的时候软软柔柔的,恰如春风过耳,微带一丝痒意。

    “呸,这种事情也是能够胡乱说的吗?我碰上一回已经是倒霉,你还非要碰上一回啊!”何玉莲瞪了韶韵一眼,那一眼却没有多少威慑力,看到韶韵讨好的笑容。她终究松了口,“罢了,你既然想要听,我就给你说,只你听了以后可不许再对旁人说了。这事可不是咱们女孩儿家好提的。”

    “我不说,我保证不说,我什么时候对别人说过了?”

    韶韵自认自己的嘴巴够紧,瞥了一眼窗户外头,阿玉正坐在廊下小凳上绣花,窗户开着,本就是不避人的话,她必是能听到的,只她的性子也不是那般嘴长的,秘密总能够是秘密。

    何玉莲点点头,拉过韶韵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话。

    耳朵边儿被陌生的气息吹得痒痒的,何玉莲支支吾吾说了十句话,韶韵有九句都没听清楚,唯一入耳的那一句却立时让她声高八度:“什么——”嘴巴被捂住了,又挨了一记瞪视,“我的好妹妹,可小声些,你当是什么好事啊,喊那么大声!”

    韶韵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拉开了何玉莲的手,眼睛却放着光。

    虽然早就知道“断袖”“分桃”那样的词汇是古代就有的,但是那个古代和她现在生活在的古代,她总是等同不到一起来。

    就好像*小说存在的世界必然都是*的,里面的女人都是配角不说,男人也都去搅基。就好像言情小说必然没有*过来客串,而客串了的,必然给人一种不正宗的感觉。

    *和言情,好像属于两个平行轨道上的两种思路,想要男的,就必然不要女的。想要女的,就必然不要男的。两者择其一而从之。

    而在她一边咒骂着这个古代三妻四妾,啊,不对,是一夫一妻多妾室的俗例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古代还可以存在着“男风”。

    于是,女人多可怜啊!跟别的女人争男人还不算完,还要跟男人争。若是面对这么严峻的形式,投胎前怎样也要选择当男胎了,女变男固然是*的大雷,但是女变男还有为攻的可能,当女的,那就是一成不变,从降生之初就面临为了一个男人与众多男女为敌的情况了,多么悲惨,男女皆敌啊!

    “可,若是定下的话,也不急在这一个月啊!”定亲也可以迟些迎娶的,提前一年定下,明年再娶也是同样,怎么是“皇帝死得真是时候了呢”?

    “他有这样的爱好不算什么,但为了一个男人不娶妻子就不成了,他对那个男人‘此生唯一’,不要女子,惹得他爹发怒,扬言他若是不能够在一个月内娶一房妻子,那么那个胭脂铺就不让他继承了,所以他才急着找妻子,却是要娶回去当摆设的,那样的人,谁会嫁他?”

    何玉莲不屑地说着,嫁了人却要一辈子当不成女人,谁干?

    韶韵听得眼睛一亮,这么忠情的*现实中很少见啊!古来的分桃断袖,哪个不是一边抱着女人一边搂着男人?这种思想,倒像是*小说里头的纯爱了。

    他有钱,又是只想娶个当摆设的妻子,自己岂不是很合适吗?反正自己也不是很想跟众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的。和离改嫁说起来容易,但是真的操作起来,怕是难度不小,且,和离据说也是要丈夫出文的,若是丈夫不肯出,就这么拖着,把人拖到老再休掉,她也没处评理去啊!

    这年代的公理,可是不怎么向着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