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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秦江灏出去的某个空挡,下了床,然后换上自己的衣服,将病服丢在了床上,打了车回家,当然,回的是他的家。
只是,我忘了我身上没有钥匙,秦江灏也不在家的样子,就连打车也是欠着费的,想等回了家再付司机车费,可是现在手机也没在身上,这下我该怎么办?
给司机借手机的时候,看着他满脸的狐疑以及警惕,我内心十分的忧桑,也觉得十分的尴尬。可我不怪他的怀疑,毕竟在这个不要脸的变态的人大把大把是的世界上。
人们潜意识里奉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至理名言是对的。
不过庆幸的是,司机肯借我手机,我想也没想的就直接拨给了袁芳,目前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我最相信和依赖的人只有袁芳了。
当然,我那不亲不近的小姨我是完全不指望的。
甚至,我嫁到这边来后,除了第一次的走亲去过她家一次外,就再也没有去过她家了。
因为我跟他们家明面上和气,其实一直有芥蒂。
就是我刚大学毕业那会儿,工作的地方离他们家不远,毕竟都是亲戚,他们就让我住到了他们家去。
刚去的时候,谁都对你热情对你好,但时间一长,人性这个东西就渐渐浮现了出来。
他们有一个在读小学的女儿,叫做娇娇,夫妻两人平时工作都比较忙,没有什么时间照顾她,而我下班最早,所以去学校接娇娇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有天我加班,晚下班了半小时,去接娇娇就晚了一些,接回来后因为她说肚子饿,我就准备去厨房给她弄点吃的。
但这个小女孩早已被她爸妈宠的唯我独尊了,说要吃东西必须马上吃,没饭就要吃汉堡吃鸡腿,我那段时间还在实习阶段,特别的穷,身上没几块钱,平时上班都是走半个多小时的路的,连公交车都坐不起,哪有钱给她买得起汉堡包和鸡腿。
但是小孩子的执念是非常深的,想到要吃什么,就必须要吃到,不然他们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哄了她半天哄不好,便被她烦得有点恼了,忍不住吓唬的低吼了她一句,“你别哭了,再哭我也没钱给你买,等你爸妈回来让你爸妈给你买。”
就是这么一句气恼的话,正好被回来的小姨和姨夫听到,然后就以为我苛待了他们的女儿,饿着了他们的女儿,连点零食都舍不得买给她吃。然后就开始尖嘴薄舌的数落我的不知恩图报。
白吃白住他们家,还一点都不念及恩情,如此对他们女儿。从那之后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和嫌弃,想撵我走,却又不好开口直说,后来还是我自己有自知之明的换了份工作,就是在某个厂里当了个小文员,搬进了厂宿舍。
发了点工资,也拿出来一半给了他们,当做弥补一点房租费。
至于饭费,天天给他们干家务活照顾和接送他们的女儿上学,都回报得绰绰有余了。
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当事人知道,我没告诉过别人,一方面我从来不是喜欢背后嚼人口舌的人。另一方面,虽然我跟他们有所不快,也不过是个误会,即使心中有怨,但人家是确实给过我恩情,即使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即使我后来以金钱还了一些,但人情这种东西哪里是金钱还的清的?
袁芳让我跟司机说直接把车开到他们家,她出来给我付钱,但是我看着人家司机师傅的脸色,觉得他应该不会干,毕竟是我也会怀疑是不是找人蹲好了地方,只等鱼儿上钩。
跟袁芳挂电话没多久,她的车就出现在了门前,帮我付了车费,她问我要不要帮我打电话给秦江灏,或者送我去他的公司找他。我摇头拒绝,然后她就载着我往她的的家而去。
她问我怎么没带钥匙还没带手机,去了哪里才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会儿脑子特别的好使,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拈来了个谎,“家里老干妈没了,出去买忘了带钥匙,想着很快就回来了,所以手机也没有带。到了超市发现自己连钱都忘了多带了,只带了一瓶老干妈的钱,结果去的时候,坐车花光了。”
我觉得我这借口挺烂的,但也算合情合理,解释得清楚为什么我出去有钱,回来没钱,还两手空空。
袁芳给我的评价是:“你是不是傻了?”
不过以我这两天的经历的事来看,大概她会以为是我精神恍惚,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的吧。所以袁芳也没再多问什么。
到了她家,她妈妈在做饭,袁芳带我上楼的时候不忘叫她妈妈做两个清淡一点的。我知道她肯定是为了我。因为她还记着我打胎的事,顾及着我的身子,恐怕不能吃太重口味的。
此时,我很想告诉她,我的孩子真的没有了,这或许就是我的报应,可话到了嘴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还没有完全恢复,在袁芳家吃了饭就累得爬回了她的房间,跟她躺在被子里的时候,她开始问她那天走后秦江灏有没有欺负我,问我跟他离婚了没有。
我要怎么说呢?想起那天的事,想起那种令我无力的坠落感,到如今都还有些心有余悸。
那种明明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却抓不住,留不住的恐惧,真的很让人崩溃。
可是这些,烂在自己心里就好了,自己负担自己痛就好了,说出来,只是徒增一个人的烦恼罢了。
“他没有明确表态,我也不知道他离不离。”我只能给出她一个这样的我也不知道的答案的回答,但我心中却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她做了一个假设,“那如果你们离了,你要怎么办?继续留在这里,还是会回老家?”
“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留在这边的话,工作问题不用担心,我会给找比他们公司更好的,当然,如果你不想上班也行,我养你。”
“你自己都还啃老呢,怎么养我?”嘴上这样打趣,可心里却是暖暖的,这辈子,连父母都不会说再继续养着你的话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却向你承诺这种事情,说不动容是假的,即使只是句没有实行的话,可这世上连说句让你暖心的话的人都很少很少了,更别罔奢望其他。
袁芳炸毛了,“谁说我啃老了?我也有自己的事业的好嘛?”
“我都没看到过你上班。”
“这你就OUT了吧,谁说上班就一定得出门了,现在什么社会了?干体力活和跑业务的才会出门,而我用的是脑子。”不知不觉间,她又把自己夸了一把。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还做微商啊?”
袁芳郁闷了下,说:“虽然也可以那么说,可是跟你天天朋友圈,QQ空间和微博上看到的,那些每天都要靠刷广告销售的微商可不同。”
“好深奥,我听不懂,不过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袁芳:“……”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她那满含春情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袁芳看了一眼,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当即就给挂断了。
但不过几秒,对方又呼了过来,袁芳皱了下眉,有些不悦的继续挂断。
对方继续不死心的打,袁芳的小火山终于爆发了,接起来就朝对方吼了一句:“你特么神经病啊,老娘不买车,不买房,不买保险不买床,安眠药避孕套也不买,再打过来,老娘举报你。”
对方不知道跟她说了一句什么,她气愤的脸色忽的一愣,然后神情有些怪异的看向我,用口型跟我说:“秦江灏打来的,你接不接?”
我愣了下,然后朝她伸手,接过电话,沉默两秒才开口,“喂?”
“你身体还没好,怎么出院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
“我觉得好得差不对了。”
“你觉得好得差不多了?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长了那么好的本事,比医生还会看病了!”
“……”我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他也沉默了下来,一会儿后,他道:“我去接你。”
我几乎是连想都没想的,就低吼拒绝:“不用。”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又才继续说:“医院里太闷了,反正只是躺着而已,在哪都一样。”
袁芳听到我这句话,眉头微微皱了皱,我心想一会儿还得找借口捱塞她呢,真是苦恼。
秦江灏又说了一句,“那我来接你回家。”
我在他的一句话中,愣了一愣,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从前的时候,我在心里也想把他的家叫做我的家,可是因为始终少了份真实在里面的原因,我一直都在称呼那个地方为“秦江灏的家”,猛然听到他跟我说,接我回家,心里没有一点动荡是假的。
可是这一点小小的悸动,却又很快从心里的某个地方被抹去,我想了想,要说点什么呢?最终却只说出一句,“我想冷静一段时间。”
他在电话的那头好久好久,才说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