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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大人,这精研作坊主要是为了配合各厂需求而设,好比说木作希望能在推车的轮子加些铁片来巩固,那精研作坊就得应着要求尽量造出适用的铁片,再验明可行后,这才交与锻造车间去大量打制......”
“哦,原来如此,不错,这个作坊很实用,设的甚好!”卓飞由衷地赞叹到。
赵大掌柜,不,赵副厂长见卓飞夸赞,忙说道:“大人说的没错,初时各区协作起来很是麻烦,还时常惹出争端,而后来各区都依照马厂长的建议设置了这么一个作坊后,果然方便了许多。”
卓飞闻言,更是惊讶,对马厩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更是钦佩的已经无语了。因为在他看来,能想出这种设置的人,若不是经历丰富,那便是天纵的奇才了!
卓飞时间不多,是以在金作区也就匆匆地转了一圈,只见各项工作都进行的井井有条,而工匠们的工作热情亦是高涨,很是欢喜,本有心再打开作弊器,指导一下他们的工作。但可惜他对后世那些先进的制造工艺是一窍不通,而那些凡是穿越主角几乎都会的新式炼钢大法,卓飞更是绞尽脑汁也没能总结出个眉目出来。无奈之下,他实在不敢乱说,以免自己说的不对,反而会误导了这时代的大工匠们。
没办法指导,便只能鼓励了,于是卓飞集合工匠,将他们狂赞了一通后,又当众言道:“铁作虽然技艺成熟,但是诸位万万不要满足于现状,当鼓励精进工艺,以求能炼出更好的钢铁材料,而本官向诸位保证,对于那些改良了工艺,或者创造出什么新物事的人才,一定会做到重用重奖,绝不吝啬......”
领导的训话是要听的,马厩凛然应命,而赵厂长更是感动,心说以前谁把咱们工匠当一回事儿,脱了匠户籍的工匠还好些,可以自己开个小铺子,造些东西卖了花用,而那些在匠户籍的工匠,就算是你再有技艺,那也是个帮人谋财的穷命。可如今只要一进工厂就能自动还回民籍,你若干得好,那还能受重用,得重奖......嘿,我说卓大人这也太抬举咱们这些匠人了啊!
至于其余匠人,则更是个个热泪盈眶,欢呼雀跃,纷纷跪地膜拜,卓飞连连唤起而不止也。
卓飞无奈,忙散了工匠,然后一行人又跟着赵厂长来到他的公房小歇,所谓的公房其实就是后世的办公室,只不过这个名字卓飞没提过,所以还是用的传统称呼。
卓飞进房一看,只见公房内乱七八糟,到处都对着铁器,而靠墙的地方还有一张小床,上头的被褥肮脏凌乱,显然赵副厂长工作之余就在此小歇了。
“金作事杂,赵厂长常忙至深夜,是以就在此处凑和,当真辛苦。”马厩小声向卓飞解释到。
一个五十多的老头子,还能这么没日没夜的卖命工作,实在不易,尤其赵大掌柜还不同于旁人,因为他本是城中最大铁匠铺的掌柜,略有家财,完全可以在家享福的。可如今,人家却径直关了铁匠铺,然后全家搬进工厂来给你打工,这就更加难得了。
卓飞很是感动,沉吟了一下,这才真诚地说道:“赵老切记,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若是身体垮了,那就万事俱休,您老切记,日后再勿如此辛劳才好。”
领导如此关心,赵副厂长忙笑着应了下来,不过卓飞也知道,一旦有了工作,那这个老头还会继续熬夜的。
卓飞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道:“唉,如今形势尚急,而工厂也是万事开头,这前三年怕是都忙得很,想不熬夜怕是也难啊!唔,厩叔,我看回头还是在这金作区里多盖上几间小房,布置好生活器具,也好让赵老和那些熬夜工作的大匠们能有个就近休息的地方。”
“老朽一定照办。”马厩恭敬地应了。
而赵副厂长则是又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言道:“多谢六爷体恤,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卓飞微微一笑,不再谈此事,想了想,又问道:“赵老,不知上次临走时小子跟你说过的那几样物事如今可有些眉目了么?”
赵副厂长闻言,赶紧答道:“回大人话,上次您老交代的几件物什,小的实在不精,所以马厂长都转给其他区去琢磨了,小老儿如今只负责打制那个管子。”
卓飞先是一愣,不过旋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想想也是,老赵只是个铁匠,自己交待的那么多物什还真不是他能搞出来的。
卓飞微微一笑,言道:“无妨,只要有人继续琢磨就好,赵老,那您研究的管子可有些眉目了么?”
赵副厂长闻言,老脸微微一红,颇有些尴尬地说道:“回禀大人,这管子倒是能造出来,可就是......可就是厚薄难一,而且管内壁的那种一圈圈的螺......螺纹,也实在是难以雕刻出来。唔,管子就在这儿......”
赵副厂长说完,忙爬到自己的小床底下,费力地将一个长方形的箱子拖了出来。
王挫一见这架势,顿时乐了,哈哈大笑道:“赵掌柜当了副厂长之后,咋还是喜欢把物事藏在床底下啊?”
赵大掌柜闻言,知道王挫定是想起自己当初赠兵器的事儿了。想想也是,当时大人还不是大人,可我老赵就愣是能看出大人的不凡来,如今多好,全城人都知道卓大人师徒的兵器都是我老赵奉上的,真是倍儿有面子,光宗耀祖啊!
赵副厂长一想到自己那平生唯一一次的慷慨之举,就很是自得,笑言道:“呵呵,小老儿习惯把紧要物事都藏在床底下了。”
王挫闻言,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师父可说过了,越是紧要的东西越不能藏在床底下,因为有经验的小贼一入门,最喜欢翻得的就是床下,你总藏在哪儿,能有好么!唔,我看您这恐怕就叫做......叫做狗改不了......呃,不妥不妥,应该说是本......对,该说是本性难移才对!”
赵副厂长闻言,硬生生地咽了口吐沫,脸上满是尴尬之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卓飞大窘,没好气儿地瞪了自己的傻缺徒儿王挫一眼,怒斥道:“你这夯货,又在胡言乱语个什么,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儿反省去!”
王挫见师傅暴怒,登时吓得一缩脖,双手捂住大嘴,一脸的委屈,那德性,真是又狼狈又好笑。
赵副厂长见状,忙言道:“王将军性情耿直,大人切勿怪责王将军,其实小老儿也知道把物事藏在床下也不保险,只是......只是积习难改罢了。”
“呃,让赵老见笑了,其实藏在床底下不占地方,也是挺好的。”卓飞尴尬地应了一句,又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咳咳,赵老,那管子可在这箱中么?”
赵副厂长闻言,总算想起了正事儿,忙掏出钥匙,打开上锁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根长长的钢管,递到卓飞的手上。
卓飞接过一看,登时好不失望,原来赵大掌柜递过来的这根钢管的管径竟然足足有五公分之多,粗的实在是超出了卓飞的想象力,而且管壁的厚度也相当的不均匀,甚至有些地方还有小小的凹陷。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是管壁内凹凸不平,气孔满布,让人很怀疑它是否能顶住炸膛的风险。至于内壁那三根貌似蚯蚓的纹路,任谁也不能将它们跟膛线联系在一起啊!
总而言之,这根管子在卓飞看来可谓是一无是处,而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恐怕便是它的外壁被打磨的无比光滑,简直可以当镜子照了,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毕竟卓飞要造的是新式武器,而不是工艺品啊!
卓飞手握钢管,久久不语,而他那逐渐阴沉下来的面色,更是令赵副厂长惶恐不已,拼命地哆嗦。又勉强撑了一阵儿,最后出于先认错或许还能博个宽大处理的心态,只见这可怜的老头双膝一软,噗通一声伏倒在地,呼道:“小老儿技艺不精,实是惭愧,今有负大人的期望,还请大人责罚!”
“呀!”卓飞回过神来儿,忙伸手去扶,并责怪道:“赵老怎地又行此大礼!起来,起来,方才小子不过在想事情,有些出神儿,却非是责怪于你。”
赵大掌柜见卓飞还算是和颜悦色,似乎真没有怪责自己的意思,心中稍宽,又告罪两声后,这才在卓飞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起了身,不过老头儿还是很自责,总觉得自己没完成好卓飞交代的任务。
马厩作为厂长,这任务完成的不好,他也是有责任的。此刻见赵副厂长自责难安,他犹豫半响,终是忍不住进言道:“六爷,这中空的钢管着实难打,力道轻了打不动,若稍重一些,只怕就要砸扁了,老朽亲见赵副厂长和他两个儿子小心翼翼地锻打了无数条,这根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嗯,而且打制这么一根管子,少说也要四天时间,可我听赵副厂长说六爷需要成千上万根这种管子,这......这怕是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