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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赵墨兰关上房门之后,靠在门上,心绪一时间乱到了极点,而吴郎还在床下,等下真不知该怎么见他,羞死人了……哼,环儿那死丫头也不知道藏到哪儿去了,也不知出来解个围……
“吴公子,我娘亲已经走了,你可以出来了。”赵墨兰平静了一下心情,总算是鼓足了全部勇气,轻声唤到。
床下一阵儿磨索,紧接着吴天便钻了出来,赵墨兰一看,只见吴郎白袍尽墨,头发蓬乱,就连脸上也有三五道儿黑印,样子好不狼狈。
赵墨兰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觉得不妥,于是赶紧掩嘴言道:“今日让吴公子受委屈了,小女子在此向公子赔罪,还望公子勿怪……”
“不委屈!不委屈!今日若不是躲在床下,那小生又怎知自己竟也能入得丈母之眼哉!”吴天一脸惫赖的笑言道。
“呀!”赵墨兰掩口轻呼,实在不敢相信素来斯文知礼的吴郎,竟也有如此放荡不羁的一面。
注:丈母,俗称“丈母娘”。据考,宋,朱翌的《猗觉寮杂记》卷下有记,曰:“《尔雅》:妻之父为外舅,母为外姑。今无此称,皆曰丈人、丈母”。由此可见,这称呼已自宋朝沿用至今,并非笔者文风不谨之故也。
正月初一,卓飞在马府共享天伦,接见了无数的子侄辈,同时大派红包,血流如注,而他却面不改色,且乐此不疲,尽显一代冤大头的风范。
正月初二,卓飞上午时拜见了广州市舶使吕英,和老太监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并成功地说服了老太监同意在潮州设立市舶司的下属机构市舶务,自此之后,本必须在广州申报交割贩售货物的蕃商海船便可以直接前往潮州卸货,省去了许多陆路转运的麻烦。而做为回报,老太监只是要求卓飞尽心王事和善待梁顺而已。这点儿要求,在卓飞看来简直就不算是要求,因为无论如何,自己现在都是在帮着大宋朝在抵御鞑虏,这尽心王事本就是一直在做的事儿。而至于善待梁顺一说则更是无稽之谈,那小子不找自己的麻烦就不错了,难道自己还敢虐待他么!
正月初二的下午,广中经略使方兴亲自来访,不出预料,他正是来说合赵溍赵经略的四女墨兰与卓飞五徒吴天的婚事的。方兴的意思刚一表露,卓飞便当场应下了这门亲事,并表态说这场联姻是广中和广东两路携手抗虏的最好明证,是联系两路一起走向辉煌的完美纽带,是未来两路合作无间的最佳保证,是……云云。
总之,一场政治联姻就这么确立了下来,而与其他婚姻悲剧有所不同的是这场联姻的男女主角儿早就暗通款曲,心心相印了。
成婚的细节问题卓飞是两眼一抹黑的,于是他就请出有丰富嫁女儿经验的马三爷去和方兴交涉,而自己则躲在一旁偷懒儿。
要说马三爷平生还是第一次当面和这么大的官儿进行单独交流,且对方还对他万分的客气,这让马三爷很有些晕晕乎乎的感觉,差点儿就连婚事都依着方兴的意思订在广州来办了,不过好在打瞌睡的卓飞警觉起来,及时出言制止,这才没有签下“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一路经略使嫁女不能太过寒酸仓促,这正月里完婚是不太可能的了,所以婚期最后订在三月,介时赵溍将派出大型的送亲队,搭乘送油船一同前往梅州完婚。
正月初三,卓飞又到广中经略司拜访赵溍,且随着赵溍视察了贩卖彩票、大型汇演等处的筹备工作。不得不承认,赵溍手下的悟性着实不错,各项工作进行的井井有条,卓飞也挑不出太多的毛病,于是随便指点了一番江山后,便辞了赵溍,打道回府去了。
正月初四,一大早转运使赵淇便投帖邀请卓飞前往转运使司赴晚宴,而卓飞感念赵淇当日的援手之德,欣然应邀,可谁知到了转运使司一看,才发现等着自己的并非只有赵淇一人,而是集合了广州城内的大儒雅士,墨客文青,老老少少的一大堆人。
“赵淇神往卓公子风采久矣,今日得见,当真脱俗不凡,料想当年河东卫玠,吴地周郎也难及公子也。”赵淇领着所有来宾亲迎出门,见到卓飞后,一把就抓住了卓飞的手,边摩挲,边无比真诚地言道。
卓飞被赵淇的过分热情吓了一跳,很是怀疑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不太正常的取向。而对方口中卫阶和周瑜虽是古时出名儿的美男加才子,但却都是短命鬼,这一点儿发现令卓飞很是有些郁闷,心中都开始怀疑赵淇是不是在诅咒自己了。
可是赵淇的热情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所以卓飞也只能理解为粉丝乍见偶像时的语无伦次了。
赵淇引卓飞入府,又将在座之人一一介绍给卓飞认识之后,忽然低下头小声说道:“琪今日本是私邀公子一唔,却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竟引得全城尽知。午后方过,这全城的名儒文士便都不请自来,说是要领略公子的风采。不瞒公子说,琪素来好文喜赋,往日与这些人交往颇多,是以实在不好回绝,唐突了公子,还望公子勿怪。”
赵淇满脸歉意,其状甚诚,让人着实不好因此而怪罪于他。而且他一直自称名而唤卓飞为公子,丝毫没有身为上官的架子,这一点儿也让卓飞很是舒服。
“赵大人见外了,其实下官此番前来广州就是为了交友的,只可惜辖境有责,不能久留此地,而今日高朋满座,可谓是正中吾意,大人又何错之有也?”
卓飞违心地安慰了一下赵淇,顿了顿,又笑言道:“赵大人若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那等下便多饮三杯可好?”
“好!一言为定!哈哈,公子真是妙人也!”赵淇闻言,登时转忧为喜,大笑着将卓飞请入挨着自己席中,举杯道:“梅州知州不畏辛劳,远来广州商议联手抗虏之事,此般忧民护国之心,实令我这整日只知寄情于文墨风月,却不思政事者汗颜不已……也罢,今日我便先饮为敬,谢过卓知州以行谕人之恩也。”
卓飞闻言暴汗,心说这一路转运使位高权重,怎地竟出如此言语,我说你就是崇拜哥,那也用不着如此贬低自己来夸我吧?唔,虽然你平日里似乎的确是占着茅坑却不怎么干正事儿来着……
“想我辈素来如此,往日尚不自觉,以为清高。而今观卓公子之行,又闻赵大人之言后,方知己错矣!”
“不错,吾等皆错,赵大人岂能独饮哉!来来来,诸位共饮此杯可好。”
赵淇的话音落地,登时有一堆人幡然醒悟,议论纷纷,其中不乏以泪洗面,痛心疾首者。
一场见面会,因为赵淇的一句自责瞬间就变成了反省大会,变化之快,直令卓飞看得是目瞪口呆,不可思议。
要说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卓飞也接触了不少这个时代的文人,所以他很清楚这年头的文人都自诩为时代的精英,认为自己是撑起大宋天朝的栋梁之才。这些人,有的迂腐,有的自负,还有的狂妄,但他们更大的共同点还是会不同程度的有些清高,或者说这是他们视为生命的风骨,不管是文人还是文臣,不管是忠良还是奸佞,他们都要保持一定的风骨,最起码在人前是如此的,否则恐为人所诟病,而名声一毁,那再想上位也就难得多了。而那些谄媚的小人不是没有,但在这年头的士人集团中绝对是占极少比例的,全不似后世那种毫无底线的全员堕落,做下属的只会当上级的应声虫,与奴隶无异。
正因为对这种时代特质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卓飞才会被赵淇在广州士林中的强大影响力感到万分震惊,这么多的名儒宿老全都以赵淇马首是瞻,甚至就连文人的小清高都抛在了一边不顾,这种情况,相当反常!
卓飞知道赵淇入广州的时间要比赵溍还要晚些,而在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就彻底领导了本地士林,虽然他的权势和身份可能给了他很大的助力,但是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相当的恐怖了。
赵淇此人,怕是不似传说中的那般简单啊!
卓飞对赵淇有了新的认识,于是端起酒杯说道:“卓某此次不过是代人跑腿儿,不得不为之,又哪儿有赵大人说得那般无私可敬。倒是赵大人身处高位,尊荣无比,却还能常常自省己身,这份气度,实是吾辈之楷模也……方才那位仁兄所言不差,此杯岂能由赵大人独饮乎,依吾之见,诸位还是随卓某举杯,与赵大人共饮吧。”
卓飞的号召登时引来全场附和,而赵淇心中亦暗赞卓飞会做人,于是也不再矫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见状,也纷纷满饮了杯中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