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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飞望着被自己骂回了头的小太监梁顺越走越近,还真是欲哭无泪,一边暗骂自己嘴贱,一边运气于膝,随时准备跪地求饶……咳咳,虽然这样很没骨头,但总比当场横死来的好吧?否则日后史书上给咱记上这么一笔说到------某年某月某日深夜,梅州知州卓飞在自宅内,被太监梁顺击杀于潭边,梅州军民呜呼哀嚎,痛惜知州大人英年早逝……而据后世专家分析,少年知州卓飞很可能是一名时空穿越者,若真如此,那其定是最废物,最白痴,最嘴贱的……妈呀,这小王八蛋抬手了,吾命休矣!
嘭!
梁顺来到卓飞面前,表情古怪地抬起了手,而就当卓飞以为对方要一掌落下,取了自己性命之时,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再抬头一看,只见一棵凤竹竟然折倒,若不是梁顺抬起的右手刚好托住了它,那自己恐怕就要被砸个半死了。
事情变化的实在太快,惊魂未定的卓飞,颇有些茫然,而他面前的小太监梁顺,却对着他阴恻恻地一笑,说道:“这凤竹兜头砸下,竟也不知躲避,知州大人果然是无所畏惧也!本监对此实是佩服,佩服之至呀……哇哈哈哈……”
小太监梁顺手腕微微一用力,便甩开了凤竹,接着又转身大笑而去。
卓飞呆立当场,气焰全无,再也不敢叫嚣,因为他此刻才发现这棵凤竹便是从那系着红缨的飞刀处开始折断的……咳咳,小小的一把飞刀竟然可以断竹,那想必钉死自己也不是太大的难事儿,老子大业初始,何苦和他计较,我忍……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卓飞终于认怂了,而那小太监梁顺走着走着,却突然又朗声道:“乱世之中,英雄枭雄实难分辨,尔或有救世之才,却毫无忠主之心,本监望尔日后能感恩图报,收敛自重,否则……否则下次在你背后兜头一击的,可就不是这根凤竹了!”
声音渐渐远去,暗夜再度沉寂下来,而卓飞依然站在潭边怔怔地发呆,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半响之后,一阵凉风掠过,卓飞忽然一跳三尺高,边跑边怪叫道:“来人,来人,人都死哪儿去了,老子都快被人宰了也愣是没见个人出来看热闹,老子要扣工资,要裁员……阿嚏……阿嚏……哇靠,清鼻涕都出来了,你们还不快点儿去给老子生火盆,烧开水,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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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四日,晨,天气晴朗。
由于昨夜的事太过可怕,以至于卓飞一夜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待到天亮之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难得的早起一次。
几个徒儿知道恩师昨夜掉入深潭,受了惊吓,各个很是担忧,早已经围在他的房门外,一见恩师出来,便纷纷上前询问,并同时请罪。
卓飞昨夜被冻得半死,可今日起来却是嘛事儿都没有,看样子以前露宿街头的底子还在,这身体看似单薄,却还挺耐得折腾。
卓飞对人只说自己半夜睡不着,于是四处走动,来到潭边时,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是以跌落水中,至于到底是刺客还是厉鬼,那就不太好说了,反正无论如何,这次亲卫们明显是失职了,要罚没两个月的饷银,而日后的安保工作也要以此为鉴,加强再加强!
众徒轰然应诺,负责操练亲卫的王挫更是觉得面目无光,集合了五百亲卫一通儿狠骂,直骂的人人色变,悔不当初,他们倒不是惋惜那两个月的俸禄,而是真正在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惭愧和后怕,想想也是,卓大人爱兵如子,跟着他老人家,吃好的喝好的,走到哪儿都倍有面子,结果自己还没把他老人家保护好,这……这简直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死啊!
于是,卓飞昨夜和梁顺发生的事情便这样被隐瞒了下来,而且在卓飞的引导下,这次事件还转化成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安保工作改革完善运动,而自此之后,知州府的亲卫们每日除了要被王挫往死了操练之外,晚饭后还要接受公爷府亲卫队长马头马大人关于布防设岗等安保知识的速成培训,而临睡前还要集合起来跟着吴天一起学习进步,开展‘爱主人还是爱自己’的大辩论,每名亲卫不但要说出自己真实的感想,而且还要指出别人的错误,在批评和自我批评中升华自己的觉悟,达成“保护大人胜于一切”的最终共识……
当然了,以上都是后话,总之这件事被遮掩了下来,而卓飞对于梁顺的威胁也并不在意,在他看来,本来亡宋的是蒙元,关自己屁事儿!而若自己真的灭了蒙元,救了大宋的话,想必自然就有黄袍加身之日,到时天下都在手中掌握,他这一个小屁孩儿就算是武功再高,那又能济得甚事!再者说了,这愚忠的小太监也确是可怜的紧……得了,哥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且让你跟在哥身边儿看着,我就不信还改造不了你这个小兔崽子!
“禀告大人,孙通判的三公子、曲正曲公子、循州的陈玉陈公子此刻都在前厅候着,望能拜见恩师,还有……还有……”王辅今天算是正式上班了,不过这家伙并没像他老爹那般穿上管家的制服,而是一袭长衫,看上去倒似个眉清目秀的俏书生,直令知州府的接待档次提高了不少,颇合卓飞的心意。
卓飞见他吞吐,眉头一皱,责怪道:“到底还有些什么?王辅,莫非你是个结巴么?呃……结儿,为师这可不是在说你啊!”
众徒儿闻言,皆掩嘴窃笑,而李结登时被闹了个大红脸,于是颇为幽怨地望着恩师,无语“泪流”……
卓飞也很是尴尬,只好来个视而不见,又指着王辅骂道:“臭小子,都是你干的好事儿,快说,还有谁在外面……”
“王辅知错了,多谢大人教诲!”王辅刚上岗就惹得老板不快,很是吓了一跳,赶紧承认了错误之后,又说道:“还有一位自称是弦雨的姑娘说有要事跟大人相商……”
“弦雨!”卓飞霍然而起,喃喃言道:“这丫头咋又杀上门了呢?莫非是哥昨天激怒了她不成?对了,那姑娘可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王辅点了点头,言道:“回大人话,确是只有她一人不假……这……大人您见是不见?”
“不见!不见!让她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唔,你言语要客气些……算了,干脆就直接跟她说本大人病入膏肓,无法见客了!”卓飞摆手摇头,口不择言,心中却想到若是赵清凝或是那个紫烟跟着,这弦雨还不敢把自己咋滴,可若只有她一人的话,妈呀,这小辣椒可不是好惹的,那嘴比机关枪还快呢!
王辅见自家大人闻弦雨之名而色变,一副做贼心虚的德性,这心思登时就想歪了,便说道:“那好,我这就去打发她走好了。唔,不知那三位公子,大人可要见么?”
王辅小心翼翼地询问,而吴天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说道:“恩师,这避而不见怕也不是个事儿,不如……”
“不如你代为师去见她好了!”卓飞接过话头,如释重负地说道。
“啊!我去见!”吴天大惊,暗骂自己嘴欠,说实话,那弦雨小丫头在他心中的恐怖,怕是不下于恩师也……
“嗯!天儿,你去了之后,好言哄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有借口发火,切记,切记!”卓飞好心地叮咛到,接着又冲着王辅说道:“你先去把弦雨姑娘请到花厅等待,再偷偷请曲正曲公子来我书房一会,其他两位公子先等等,去吧,去吧,醒目一些哦!”
擦,在自己家里见客居然也能搞得跟做贼似的,大人真是与众不同也!
王辅嘀咕一声,应命而去,卓飞又转头望向愁眉苦脸的吴天,和蔼地说道:“天儿,你也先去花厅等着吧,省得弦雨姑娘到了却看不见人……咳咳,那恐怕就不妙了啊。”
吴天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接着一咬牙一跺脚,昂首而去,颇有壮士赴死的范儿,引得李结等徒儿纷纷掩嘴窃笑。
“笑个屁啊!一个个都该干嘛就干嘛去!哪个再敢幸灾乐祸,老子就派你去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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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卓飞躲在书房之内亲切地接见了城西曲家的嫡长子曲正,卓飞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而曲正也第一次有机会面对面地深刻的表达自己对知州大人知遇之恩的感激之情,并保证自己必不辜负大人的栽培,一定尽力引导梅州文坛风气,绝不让不和谐之事发生。
卓飞很满意,对曲正大加赞扬一番,并暗示对方自己有意推举城南韩家的家主韩林甫登清议司主议之位,而两名副议之位其一可与岭南文会的主事之人,其二则当属其他州的名士。曲正闻言,大为感激,若能出任这清议司的副议一职,那简直是莫大的荣耀。由于若要加入清议司,便不能在官衙任职,所以曲正毫不犹豫地答应放弃马大公爷给他的差事,因为在曲正看来,此等殊荣实高于仕途青云啊!
既然是双赢之举,于是乎,宾主双方便迅速地达成了默契,而曲正也明白卓大人这是在栽培自己,否则以卓大人今时今日的威名,想推人上主议之职,又何须借己之手也?
曲正感激涕零的去了,而卓飞又接着召见了循州名士陈玉,说实话,卓飞从曲正等人的口中,对陈玉其人已有不少了解,知道此人是拥护自己新政的。而且自己也跟这位白白胖胖的书生有过一面之缘,印象倒是不差。
陈玉来拜见卓飞主要是来表达他自己对卓知州大人的崇敬之情的,这是发自肺腑的东西,就跟后世的粉丝一样,不当面表达而不快也!
不过这陈玉并非是那种阿谀献媚的小人,此子言语得当,不卑不亢,句句中肯,健谈且有物,儒雅之中更有丝丝侠气,很是博得了卓飞的好感,于是宾主双方就时政时策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这陈玉虽多书生之见,却也有务实之言,而卓飞明白,这只是缺乏社会实践所致,若自己加以培养点拨,此子或可大用也。
“元璞啊!这清议司虽是书生空言之所,却也是政令自纠之镜,若镜有偏不实,则恐政令祸民也!唔,吾也不瞒你,如今清议司还有一副议职司人选未定……咳咳,是以,吾望汝日后能引导清议司众,多入坊间田头探查求解,眼见耳听,不耻下问,窥万民之所想所需以为民请命也!切记,唯以实务制明镜,方可纤毫毕现,方为大善焉!”
元璞是陈玉的字。卓飞爱才心起,暗自盘算了一下之后,觉得这陈玉实在是清议司另一副议的不二人选也,于是卓飞便以其字唤之,示以亲近,再加上谆谆叮嘱,已尽显栽培美意。最后再隐约地暗示一下对方,果然登时便令这陈玉受宠若惊,如曲正一般的感激涕零了。
“大人之美意,实令后学惶恐不安也!然后学若推辞,则尽显虚伪,恐为大人所轻,是以……是以后学唯有铭记大人之教诲,用心为民以报矣!”正所谓达者为先,陈玉自称后学,便隐有以徒自居之意,虽然这并非是真的在确认师徒名分,而只是感谢卓飞的提携之恩。但卓飞知道,在这个科举的年代里,中榜的考生可都是要拜主考官为师的,即使这些主考官并没有真正地教过你一天的学问。其实这就是一种礼节,就是一种拉近关系的方式,但是一旦用这种方式来确认了师徒名分,那日后若是做徒弟的有什么背叛师傅的行为,那可是要遭千万人唾骂的。宋朝人讲究这个,所以陈玉用这种较为隐晦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激,既显得诚恳又很聪明。
不错,这白胖书生倒是个实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