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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望北楼大厅一角的一张圆台上,坐了七八个年轻的文人公子哥,可这桌却和其他桌不太一样,因为他们彼此都不认识,只是因人多,所以无奈地凑在了一起罢了。
“小……公子,你看,卓公子他果然是大贤之才,随便献上一策便能引得全城轰动啊!”一位长相俊秀的书童忍不住地凑到自家公子的身前小声地嘀咕道。
谁知他家这位生的同样俊秀的绯衣公子一听之后,登时不满地微哼了一声,忿忿地言道:“什么狗屁的大贤之才,依我看这个姓卓的不过便是哗众取宠,压根儿就没安啥好心!”
小书童吃了个瘪,正想要抗议两句,却见满桌人都扭转头惊讶地望了过来,显然方才的谈话被他们听到了。
小书童很是尴尬,连忙小声说道:“公……子,这儿人多,咱们说话要小声点……”
“小声点?哼,我韩……王可……敢说就不怕别人听到!小声个什么!”绯衣公子怒气冲天地低吼了一声,又气呼呼地说道:“那个姓卓的最喜欢故弄玄虚,搞些乱七八糟的来糊弄人,当真是可恨之极也!”
估计诸位看官都猜到了,对话的这两位正是女扮男装的韩府嫡长孙大小姐韩珂和她的丫环小武,而若问韩珂为何如此地敌视卓飞,那也只能归咎于前两日在侯府门前发生的误会了。女孩儿的心思是很古怪的,明明韩珂已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而她本来也对自己的未来夫婿史克虏很是满意,但不知怎地,自从卓飞出现之后,这一切就全都变了模样儿。
你看,那家伙先是全城闻名,后来又得到侯爷他老人家的器重,再后来自己府中上下人等也是尽被其折服……自家爷爷就不必说了,那老头纯粹就是卓飞那家伙的拥趸,而大哥韩英远对其也是一副心服口服的模样儿……唉,这也罢了,最最没想到的是就连一向严肃刻板的父亲大人,自从听说了那家伙昨日在城头论法的事儿之后,也一改常态,对其大加赞赏,而往日评价中的那些不守礼教、行为放荡之类的词儿,到昨天竟愣是变成了什么血气方刚,初生牛犊不怕虎,长江后浪推前浪之类的云云……!!!如今可倒好,府中上下,无论是管家杂役,丫环仆妇各个没事儿就喜欢议论那家伙,不管走到哪儿听到的都全是一片对他的溢美之词,就像无数只苍蝇在嗡嗡嗡地叫个不停。天啊!自己只不过推搪了几次不见,结果娘亲甚至还跑来婉转地劝自己不要太拂了人家的面子,这真是太过分了嘛!
二八年华的少女,正是青少年最叛逆的年龄段。韩珂本来对卓飞并没什么偏见,但自从那日在吴天家一别之后,她先是左等右等却都不见卓飞前来登门拜访,而后来卓飞出名了之后,她倒也是挺为卓飞师徒高兴的。接着卓飞又来府中赴宴,韩珂本来是想见的,可她却又觉得当着长辈们说话特没意思,所以才派自己的丫环小武冒夜送信,约在紫苑叙旧,可谁知最后又被卓飞放了鸽子,这又怎能让人不恼?
要说从古至今,年轻的女孩儿们总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完美的夫婿,但可惜如今韩珂在潜意识里面却开始觉得自己那个原本是很完美的未来夫婿似乎越来越显得不够完美了,而与他形成强烈对比的却是那个风头越来越劲的山中野人,这落差太大,实在是让人情何以堪啊!
总的来说,韩珂如今就是这么个心理。当然了,也可能还有些什么东西的萌芽被她压抑在了内心的最深处,但这个旁人就无从知晓了,呃,恐怕连韩珂自己也搞不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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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再说韩珂的话音刚刚落下,却看见坐在她对面的一位模样儿生得也是俊秀异常的白衣公子便把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儿上,同时很是不满地斥道:“放肆!满嘴的胡言乱语,卓飞卓公子贤名远播,本城父老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岂容得你来随意诋毁污蔑!”
说实话,韩珂乃是城南韩家的嫡孙大小姐,除了长辈之外,她长到这么大还真的没被旁人如此地顶撞过,所以闻言之后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大小姐脾气迅速上涌,大声质问道:“尔为何人!吾自言自话又关尔何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白衣公子哥儿闻言后淡淡地一笑,又反唇相讥道:“此乃大庭广众之下,尔能言吾亦能语也!尔口泼污言入吾之清耳,吾虽不喜闻,然却是掩耳不及,不得不听也……嘿嘿,许你污人清听,莫非还不许别人数落上两句么!”
“你!”韩珂闻言后又羞又怒,差点想拍案而起。丫环小武很明白自家小姐为何会生卓公子的气,此刻见自家小姐有暴走的迹象,登时被吓了一跳,心道此刻这满场的文人士子们都在感激卓飞卓公子,小姐你跳出来发难,那还不得引起众怒啊!乖乖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武想到此处,赶紧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角,希望她能冷静一些,可谁知韩珂这大小姐的脾气一上来,哪还管得了这么许多,只见她一把拂开小武的手,很是不满地斥责道:“放开!你扯着我作甚!莫非你也以为本小……本公子在无理取闹不成!”
小武被自家小姐喝骂了一句,很是委屈,赶紧松开了扯着衣角的手,正想辩解两句,却听对面那位俊秀的白衣公子又对着他自己的书童笑眯眯地说道:“小弦啊!你看看,这人心都是向善的,若是有人做错了事,说错了话,那即便是亲近之人也多半会难以忍耐,唉,若是此人再执迷不悟的话,那恐怕免不了要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啊!”
和韩珂唱反调的这位俊秀公子哥,不是旁人,正是女扮男装的赵清凝。所以当她见到有人竟敢当众污蔑卓飞之后,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再也顾不得会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愤然出手,为卓飞打抱不平起来。
赵清凝的才女之名不是盖的,她的口才显然要比韩珂好的多,而她着恼韩珂污蔑她的心仪之人,所以这口下也丝毫不留情面,无所不用其极,这会儿她见到对方在喝骂他自己的书童,于是便马上借题发挥给自己的书童来说教,真是极尽了指桑骂槐之能事也……
赵清凝的书童自然就是弦雨了,这小丫环泼辣聪明,当然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意,闻言后马上恭谦受教,装出一副顿悟加感动地模样儿,说道:“少爷说的甚是,少爷素来明辨是非,且善待下人,小弦此生能追随侍奉着少爷,那真是我三世修来的福气了。唉,不瞒少爷说,小弦自幼便跟着少爷,往日虽也很感激少爷的恩情,但却不及今日一比之下来的强烈!真没想到,只因一句逆耳忠言,有人便对自己的贴身随从责骂不休,这还真是不识好人心也…….,咳咳,好人难做,忠仆更是难做,啧啧啧……”
“够了!”韩珂忍无可忍,猛地一拍桌面大吼道,好在此刻大厅内都在议论卓飞的奇思妙想,声浪噪杂,倒也没引起太大的注意。
赵清凝早就看出对方是个沉不住气的主儿,见状,故作出一副惊讶状,说道:“咦,这就怪了,吾俩自言自话,却又碍得旁人的什么事儿了?诸位且来评评理,这人也太过霸道了一些吧!”
同桌的其他几位书生文人,早就对韩珂的话有所不满,但本着读书人一贯明哲保身的中庸原则,所以大家都装着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同时也有人在心中暗自盘算到:嗯,这位姓韩的绯衣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也不知道卓公子是否与他有什么过节,所以他才在此处恶语中伤人家……嗯,罢了,反正已经有个人跳出来反驳了,那咱又何必没事找事儿呢?到时万一一个弄不好惹祸上身了,那岂不是无谓的很么!
于是,同桌的几位书生文人不约而同地将头扭向了别处,装作欣赏风景状。
韩珂涉世不深,不知旁人所想,见状之后,登时便会错了意,她还以为同桌的这些人也是因为对卓飞不满,所以才不愿意帮着对面那个找自己麻烦的白衣公子评理说话呢!
韩珂自觉更加理直气壮,又冷笑着说道:“哼,尔且看看,尔虽受人蒙蔽,执迷不悟,但可惜这世上还是明白人居多,那个姓卓的言行怪异,谬论荒诞,早就天怒人怨了,唯尔仍沉堕其中,真是可悲可笑之极也!”
赵清凝经历坎坷,自然能看出来这些同桌之人只是怕惹祸上身而已,所以她一听到韩珂这句话,反倒给气乐了,心道:这位绯衣公子生得倒是俊秀,却不想原来只是个被家人宠坏了的纨绔而已,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惜了一副上好的皮囊……唉,不过也是,这世上人大都如此,又有几个能如卓公子一般里外皆不凡者呢……
赵清凝一想到卓飞,登时玉面微泛桃红,不免有些心神恍惚……
韩珂见对方面红不言,却还以为自己说到了人家的痛处,登时更加得意了,又接着说道:“呵呵,这回没话说了吧!看你的模样儿应该也是读过两本书的人,当明‘人以礼与畜分’之理, 而那个姓卓的完全不识礼数,不分尊卑,放荡顽劣……满心龌龊,这……这又与禽兽何异!”
韩珂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卓飞的可恶之处,于是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竟口不择言地怒骂起来……
赵清凝回过神来,闻言大怒,要说先前这位绯衣公子不通世事,随口污蔑卓公子两句那也罢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变本加厉地破口辱骂卓公子是禽兽,这真是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哼!”赵清凝毕竟是个斯文人,即使再生气,但还是强压下自己心头那股子想要骂娘的冲动,本着以理服人的原则,斥问道:“人后恶语泼污,尔非但不以此为耻,反而引以为荣,我看尔才真的是枉为读书之人!也罢,吾来问你,卓公子到底何时不识礼数、不分尊卑了!”
韩珂一怔,想到自己虽暗恨卓飞爽约,但这个却不太方便说出来,可她又不能因此服软,于是,她眼珠子一转,干脆说道:“切,这还不是明摆着么!那个姓卓的本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入城之后,不过是以一首歪诗得了些许薄名,便不再把旁人放在眼里,先是在临江文会上羞辱前辈大儒,后又逼得侯爷跪门谢罪,你说,这到底算不算是不识礼数、不敬尊长啊!”
赵清凝一听对方提起这两件事,便以为韩珂是那苟、何二老的弟子,心中旋即释然,只当对方是不堪恩师受辱,所以才跑到此处来恶意污蔑卓飞的,嗯,这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是,即便是情有可原,却也不可饶恕!只见赵清凝面含愠色,冷冷地驳斥道:“卓公子本是隐世的大贤,只因国难当头,不忍见黎民遭劫,这才出山入世,想凭一身所学来力挽狂澜的!哼,那首《菊花吟》乃是足可传诵百世的名篇,尔竟能比作歪诗,这也真亏尔能说的出口!”
“你!”韩珂想要辩驳,却又觉得无从辩起,说实话,她内心里也承认卓飞的文采非凡,而那首《菊花吟》更可谓是文风新颖的开山立派之作,自己方才将其说成歪诗,倒的确是有些气昏了头,授人以柄……
韩珂本就不是善辩之才,她这么一犹豫,赵清凝便又接口说道:“鞑虏肆虐无忌,致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如今本就该是天下同心共抗外侮之时,卓公子怒骂两个恬不知耻想要资敌以求苟活的小人又有何不可?鲁宋以礼传国,可还不是为人所灭,如今社稷倾危,莫非吾辈真要等得天下尽入狼子之手后,才能幡然悔悟吗!”
“你!!”韩珂被赵清凝反问的哑口无言,倒不是她嘴太笨,而是实在她在此事上不太占理,最关键的却是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卓飞做得很对,最起码人家怒骂‘苟合’二老,那也是为了救她的未来夫婿不是……
韩珂虽然比较刁蛮,但毕竟出身大户,受过良好的教育,若让她像泼妇骂街一般地去胡搅蛮缠,那她还是做不出来的,方才她数落了卓飞那么多的坏话,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恼怒卓飞总爽约而随口道来的罢了。
赵清凝看对方已被自己逼问的有口难言,不由得也有些得意,而打铁须趁热,于是,赵清凝略抬音量,又猛地喝问道:“这位公子方才还说卓公子放荡顽劣,满心龌龊,哼,我倒要想问问,尔有何凭证竟敢随意污人清誉,孰不知以此一言便足可定罪论处了么!说!”
赵清凝语气转厉,气势煞是逼人,她本以为趁对方方寸大乱之时,威吓一下定能令其服软,可谁知本已是有些应对无措的韩珂一听到此言之后,便好像总算是为了她那一肚子的怨气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立刻暴跳如雷地言道:“那个姓卓的浪荡不羁,纵情声色,到处去拈花惹草;再有,其所过之处,鸡犬不宁,整日里以哗众取宠为能事,尔来说说,这可算得放荡,可算得顽劣么!”
赵清凝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疑惑地问道:“卓公子行事洒脱,虽略不拘于小节,然却每每皆能占据大义,定其以浪荡之名已是颇为不公了,更何况哗众取宠乎!再者,卓公子素来洁身自律,并无劣迹,又何来纵情声色,四处拈花惹草之说?”
“那家伙洁身自律!!!”韩珂一听这话登时双目圆睁,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儿,怒道:“那个姓卓的一入梅城便游戏于青楼勾栏之间,那首歪诗不就是在怡情阁做的么!”
赵清凝淡淡一笑,说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古来多少文人墨客皆喜留恋花丛,卓公子年少俊贤,喝两杯花酒,调剂一下性情,又有何不可?吾观公子亦是一表人才,莫非从未踏足风月之所么!”
说实话,这年头去青楼逛逛那的确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儿,而且文人墨客们非但不以此为耻,反倒皆以博得名妓的青睐为荣,若是有人能抱得美人归,纳了某个名妓为妾的话,那乖乖地可就是大有面子之事了,名望直上不说,甚至连科考仕途都有可能略有助益啊……
现实就是这般,所以韩珂闻言后也不由得一窒,同时想起她自己的长兄韩英远不也是经常带着几个族兄们一起出入风月场所,而乐此不疲的么?只不过自己那个古板严肃的父亲管教甚严,所以兄长们行事之时要偷偷摸摸地罢了……
想是这么想,但以韩珂的大小姐脾气又岂能如此轻易地认输服软,只听她又不忿地言道:“本…公子洁身自爱,自是从未踏足过那些龌龊之所了!也罢,我暂时也不跟你说这个,我只问你,你可知城东裁缝铺的刘掌柜的小妾,只因多读了几遍那首《菊花吟》,结果便茶不思饭不想地发了花痴,最后被刘掌柜一怒之下休掉,逐出家门,如今只能在勾栏之中讨生活,真是好不凄惨!而此仅为一例,你又可知道如今这城中还有多少女子受了那个姓卓的连累,又有多少女子因其而受家人鄙视!哼哼,若不是那家伙自命风流,四处招惹,又岂会生出这么许多破事儿呢!”
赵清凝听的是瞠目结舌,旋即后又忍不住乐道:“啧啧,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想那卓公子一表人才,引得女子倾慕,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不想出尔口之后,倒有了招蜂引蝶,拈花惹草之嫌……嘿嘿,真是好笑,若依你之说,那卓公子岂不是应先自毁雅容,再忘掉满腹的锦绣文章,这才能落得个好名声么!”
赵清凝阴阳怪气地嘲讽了韩珂一通,又忽然把面色一正,厉声道:“这位韩公子,不才倒是想问问,若卓公子真如市井凡夫无异,那尔可还有闲心再去嫉贤妒能,再去污蔑诽议与他!”
“放肆!谁说本……公子嫉贤妒能了!那个姓卓的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全城谁人不知,又何须本公子去污蔑诽议于他!旁的不说,就怡情阁那个号称是本城第一美人的赵清凝便和他有私情,可他倒好,风流之后却始乱终弃,不管不问,任由那位可怜的赵姑娘继续沦落风尘……”
“住口!”赵清凝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引得全场人纷纷侧目。
不待赵清凝发话,性格泼辣地弦雨便待主斥骂道:“满口地胡言乱语,谁告诉你赵……赵小姐和他有私情了,什么风流过后,始乱终弃,全是鬼话,我……那个赵小姐与卓公子只是好友而已……”
韩珂愣了一下,旋即也不示弱地回敬道:“谁胡说了!你自己去问问,如今全城人谁不知道那个姓卓的在怡情阁后院小楼留宿了一夜,清白?能清白的了才怪呢!”
“你!”
二人吵了半天,其实左近的士子文人们也早就看明白了,这俩那是什么娘娘腔的公子哥啊!她们分明就是真的娘娘腔嘛……!
众人皆暗想:从这几个女扮男装的家伙的穿着打扮上来看,那也该出自有钱人家,而此二人显然也是读过不少书的,那么即使不是什么权贵人家的千金,最起码也该是书香世家调教出来的闺女。嘿,如今可倒好,就为了那位卓飞卓公子,一个是因妒生恨,变得不可理喻;而另一个却是爱到极致,不问好坏,皆犹如母鸡护崽般地为其辩解,啧啧,这情景倒也罕见,当真是有趣有趣!
虽然大家都看出了这几位是女扮男装混进来的,但因事关女子名节,且又都存了看好戏的心思,所以却也无人出面点破。
曲正站在讲演台上,也被这边越来越大的动静儿给吸引了,而作为主事儿之人的他,却也不能任由这二位‘公子’继续地吵下去,于是他只好苦笑了一下,迈步走到韩赵二人的桌前,一拱手,说道:“二位公子,在下曲正,却不知二位因何事口角?”
“你问他!”
“你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