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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里头,威远侯夫人将信送出去之后满以为是胜券在握,心里头还颇有些沾沾自喜,要是真能得太后赐婚,这叶家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这般想着,威远侯夫人心里也并不怎么太把叶家放在眼里,更兼着心里头惦记着银子的事儿,便微屈了身子往叶沐氏那里凑了凑:“存凝,嫂子今儿是诚心诚意来求亲,你也跟嫂子透个底儿,棠儿的嫁妆,你出多少?”
叶沐氏原就没打算真将叶棠花嫁过去,见威远侯夫人有此一问,心里头嗤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我就棠儿这么一个亲生的丫头,怎么着也得多着些,不过我出得起嫁妆,嫂子打算下多少聘呢?”
“唔,这个嘛……”威远侯夫人让叶沐氏一噎,倒清醒了一点,下聘可是在收嫁妆之前的,也就是说,她在给沐明诚娶亲之前,还得再出一笔银子才是。
虽然肉疼,但威远侯夫人也捏着鼻子忍了下来,放长线钓大鱼,叶棠花的嫁妆总不会比她出的聘礼少的吧?
“咱们都是自家人,如今又亲上做亲,棠儿的聘礼断乎不能少的,我出一万两如何?万两聘礼,也对得起叶府的身家了。”威远侯夫人拐弯抹角地压了压聘礼的数额,叶府是正二品尚书门第,照例说尚书女也就是那么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地位,但叶棠花身为县主,岂可同日而语?
叶沐氏就是再迟钝,在银子方面也不至于算不清楚这一笔账,心里登时气得都要炸了,这威远侯夫人算计叶家算计棠儿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在银钱上折辱她们?当初叶沐氏从家里头带出来的嫁妆单银票就有百万两,这还不算田产店铺珠宝等物,叶棠花出嫁,叶沐氏是打算给个几十万的嫁妆的,她出嫁的时候威远侯夫人已经嫁了过来,她不信威远侯夫人不知道她嫁妆的数额,她的嫁妆如此丰厚,怎么可能亏待了叶棠花!饶是如此,威远侯夫人下聘还想要用万两白银,这是打发穷要饭的呢!
叶沐氏勉强咽下心里这口恶气,她不必着急,现在事情已经捅到太后跟前儿去了,威远侯夫人很快就会自食恶果,她只要瞧着就是了……
叶沐氏这般想着,扯开了笑脸开始跟威远侯夫人打太极。
此时的桐雨山庄里,凤久期也正好将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但却略去了他自己认为的一些凤家的把柄。
“也就是说,凤家的旁支觊觎嫡系拥有的武功秘籍,联络了外敌打算夺权?”叶棠花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凤久吟点点头,虽然有些话凤久期没有说,不过告诉叶棠花这些也就够了。
叶棠花叹了口气,点点头:“事关朝廷,其实你们直接来找长平王府的话,长平王府也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何必非要绑我来?这里头有我什么事儿?”
“以防万一罢了。”凤久期现在心里头都要悔死了,早知道如此,真不该绑来这个小丫头,这简直就是给自己绑了个灾星来啊!
凤九歌叹了口气,揉了揉叶棠花的头顶:“今天这事是我对不住你,本来是凤家自家事,倒教你受了无妄之灾。”
“无妨,说起来也并不是你的错,这次绑架倒是让我看清了不少事情。”叶棠花说到这里,微微笑了笑,复又叹了口气:“倒不如说我应该谢谢你们才是,设若接了暗杀单子的不说你们,我此刻早该身首异处了。”
凤九歌心中一紧:“别胡说,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事实而已,设若绑我的不是阎罗狱,我又当如何?”叶棠花目光微垂,心事重重:“这些日子我被人跟踪过不少回,没有一次是靠我自己的力量脱险的,看来这些人也渐渐摸到我的弱点了……不管算计的再缜密,我孤身一人的时候也没法跟武林高手抗衡,我就是再神机妙算,也算不出谁在什么时候会雇什么人来杀我……”
叶棠花说到这里,抬起眼睛看着凤久期:“要杀我的人,是韩相……韩御史家的韩大小姐吗?”
凤久期一怔,继而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人是韩御史府上的人,但具体是不是韩大小姐,我们并不知道,一般雇凶杀人这种事,雇主都不会亲自出马。”
叶棠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杀手组织这种沾上了就甩不掉的东西,谁没事想去招惹?万一暴露了身份,从此后半辈子活在敲诈勒索里怎么办?似西平侯夫人那样雇凶还亲自出马的人,纯粹是脑子有病。
“那么,派来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凤九歌握了握拳头,打算从这方面入手。
敢对媺滢下手的人,就别想善终!
凤久期想了想,沉吟道:“来人是个约有二十岁的男子,年纪很轻,举止谈吐都很文雅,想来是个读书人,穿着一袭黑衣,外面罩着黑斗篷,蒙着面看不清脸。”
话说到这里,一旁的墨羽插嘴道:“主人,那人手背上有三颗小痣,呈三角之状,很好认的。”
话音刚落,叶棠花的心猛地一揪。
三颗小痣……
这只手的主人,她比谁都熟悉……许天涯!
要杀她的人,果然是韩依柔吗?还是说,韩宜年?
凤九歌不明所以,但他并没有打算深究,知道雇凶的是韩府的人就够了,韩府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叶棠花下手,已经达到他容忍的极限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就算祁毓那小子生气也无妨,区区一个御史,他还动不得了?
同时,叶棠花也在心里敲定了主意,从许天涯入手,慢慢抽丝剥茧毁了韩家,她曾经和祁毓做过交易,但祁毓至今仍旧没有动静,与之相对的,她反而受到了韩家的报复,既然祁毓迟迟不肯动手,她也懒得去遵守什么约定了,等到祁毓动手的时候,她恐怕命都没了吧!
“人我放了,你们也要遵守你们的承诺,帮我们除掉那些旁支!”被两个人同时无视的凤久期不知怎的生出一阵郁闷来,皱着眉高声嚷了一句,把两个出神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回来。
叶棠花好笑地看着凤久期:“除便除了,你嚷什么呢?怕我们听不见是怎的?”
凤久吟眨眨眼睛,看着自家大哥一笑:“哥这是嚷给自己听的呢。”
“别胡说。”凤久期瞪了凤久吟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又看向凤九歌,“你打算怎么做?”
凤九歌沉吟了一会儿:“如果可以,近期我想回本家一趟。”
凤久期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详细的以后再议吧,你们该走了。”
“这么轻易的就放了我们?”叶棠花愣了一下,这个人不是一直强调不能放了她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再不走的话,天就黑了,是你自己说走晚了声可能会受损的吧?”凤久期瞥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去:“好走不送。”
“多谢体谅。”叶棠花朝他笑了笑,又扯了扯凤九歌的袖子,“送我回去吧,我有事儿跟你说。”
凤九歌正是求之不得,立时领了叶棠花往山庄外走,待到二人的身影都看不见了,凤久吟望向凤久期:“哥,你今儿是怎么了?”
凤久期不语,凤久吟没得到回应,也并不气馁,扁了扁嘴:“哥我跟你说,我今儿也算见识着了,凤九歌的那个妹妹凤九幽,真正不是什么好饼,你只道那韩家糊涂,却不知那丫头……哼,我是真看不上她!”
凤久期冷冷地扯了扯唇角,半晌方道:“京中的女子大都一个德行吧?奸诈狡猾,如狐狸一般!”
“可不是么!……咦,哥你又没见过那丫头,怎么也这么觉得呢?”凤久吟歪了歪头,有些困惑。
“不知其人视其友,这两个丫头能凑到一块儿来,可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哼……”凤久期咬了咬下唇,拂袖离开了。
外头马车里,叶棠花正和凤九歌说着她的推测:“……所以说,西辽有可能已经跟南诏勾结了,你往后替凤家办事的时候,千万别忘了防着西辽。”
“你放心,我断不至于栽在这上头。对了,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昨儿我师父回来了,我把萧嫔送你的香料给师父看了一下,师父似乎看出了些门道儿来。”凤九歌颔首道。
“什么门道儿?”
“那香料外头虽然裹着浓梅香等香料,但里头混着不少别的不知名的香料,燃起来的时候未必能闻出来,但时间一长,只怕有惑人心智之效。”凤九歌蹙眉道。
“惑人心智?萧嫔弄出这种东西来做什么,为什么又把这东西送给我呢?”叶棠花愕然,她是有想过这香料可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但是惑人心智的香料送给她干什么?萧嫔要是有这本事的话,怎么不直接给皇上点上呢?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惑人心智的香料,她送给你做什么?难道她有什么事情是想要操纵你做的?”凤九歌沉吟道。
“操纵?什么操纵?”叶棠花一怔,觉得自己离真相似乎进了一步。
“这香料里头似乎加了南诏的蛊术在里头,施蛊者能够操纵长时间闻到的香气的人,若是施蛊者的蛊术高明,甚至可以操纵一个人的心思和言行。”凤九歌笑道。
叶棠花心中一顿,霎时间回想起那曾经被她忽略的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