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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夫人此时亦是窃窃私语,内容不外乎是叶棠花有些识人不明云云,西平侯夫人抿着唇心里暗笑,这样傻丫头,也值得她妹妹费心思害吗?
叶棠花淡淡看了叶昙幽一眼:“我话还没说完,妹妹着什么急呢?知道的是妹妹心疼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叶昙幽皱了皱眉:“既然如此,请姐姐示下。”
叶棠花瞄了雨水和玛瑙一眼,微微一笑:“惊了外祖母的丫鬟,我是不敢留在府里的,横竖都要撵出去,还管她们什么贼不贼的吗?当主子的给两个马上要撵出去的奴才断案,我还没听说过这么个理儿。”
叶棠花此话一出,雨水和玛瑙的脸色都变得煞白,她们满是怨恨地看了对方一眼,雨水率先说道:“大小姐,求您不要撵出奴婢去,奴婢真的是清白的,也再不敢放肆了!”
和雨水相比,玛瑙就显得稳重多了,她支起身子来恭恭敬敬地叩了一个头:“奴婢元也是一片忠心,只是不小心惊了老夫人,奴婢知错了,大小姐要撵也是应当的,但奴婢纵使被撵出去,也得当个明白人,求大小姐弄明了此案真相,也算不负奴婢一片忠心。”
玛瑙这话说的恳切,此时屋中一众夫人都看着叶棠花,心里好奇她会怎么答复玛瑙的话。
叶棠花勾了勾唇角:“这倒奇了,我又不是官老爷,如何找我断起案来,更何况论理我又不是你正经主子,如何找我成全你的忠心,你当去求妹妹给你做主才是。再者说了,你刚才满世界胡嚷,连我的长辈都惊了,我倒真不知你算是哪门子的忠心?”
叶棠花这一番话直接把玛瑙扔给了叶昙幽,叶昙幽更不肯接这烫手山芋,这事儿无论怎么断,叶家的人都丢定了,可这脸不能从自己手里头丢啊。
叶昙幽抬眸看了一眼玛瑙,又低下头淡淡道:“有母亲在这里,孩儿并不敢自专。”
叶沐氏脸色微变,这事儿转了个圈,竟是又回了她手里,她身为叶家主母,自然不好意思再推脱,可若是替这两个奴婢分证了此事,不管谁对谁错,到最后肯定是叶家丢人,回头老爷怪罪,吃亏的也是她啊。
叶棠花不欲让母亲为难,便瞪了一眼叶昙幽:“正经用得上你的时候你偏没用了,这有什么难的,推三阻四的不肯,倒要劳动母亲大驾?如今也不用母亲费心,我替她们分证了就是。”
说罢便走到二婢子面前,自地上捡起那根珠钗放进袖子里,先问玛瑙:“你说这珠钗是你家小姐丢的,可有证据?”
玛瑙一怔:“这珠钗三小姐平日里常带,今日也带了来的。”
叶棠花盯着她冷冷笑了笑:“既然这珠钗是三妹妹今日带在头上的东西,雨水是如何偷到手的,难道她伸手去三妹头上拔了不成?”
玛瑙在叶棠花骇人的气势下不由得发起抖来,李姨娘在今天来之前本已经跟她说好了,只要让叶沐氏叶棠花母女俩丢脸,回头就把她放出去,还给她一大笔赏钱,是以她并不怕被赶出去,而是牟足了劲给叶沐氏母女两个难堪。
可是如今见大小姐的气势和神色,根本不似难堪,反而像是在轻蔑她,这怎么可能呢?听说夫人和大小姐都是很厚道的,大小姐更是个傻的冤大头,拿着银子胡天漫地的使,她这才敢偷偷算计她们,可是……
玛瑙有些心虚地偏开了双眼:“不……三小姐带了一阵子之后觉得这珠钗不配今日的衣裳,就去取下来交给奴婢了,奴婢一时不趁手,就把珠钗放在桌子上,眼错不见就让雨水收到袖子里去了。”
“是吗?那本小姐倒是想知道,三妹妹的珠钗交给你保管,你如何不看好了,反倒随意丢在桌子上?”叶棠花微微笑了笑,一双墨瞳幽幽地泛着寒光。
“奴婢只是一时不趁手罢了,况且奴婢想着威远侯府规矩极重,下人的手脚定是干净的,便是放在桌子上想也是不妨事的,只是没想到……”玛瑙说罢,看了雨水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众夫人此时更是私语起来,内容不外乎是叶家家风不正,叶沐氏管教无方之语,虽然叶棠花方才已经点明了这婢子是江南回来的,但叶沐氏毕竟是叶家主母,出了这种事,她有无可推卸的责任。
叶沐氏袖子下的手紧了又紧,正想开口让叶棠花不必再处理这档子事儿,就见叶棠花蓦地脸色一冷:“玛瑙,你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我再问你一次,这珠钗是谁偷了谁的?”
“大小姐,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亲眼所见,您纵使问上奴婢千万遍,奴婢也是这些话。”玛瑙见了叶棠花这般模样,还当她终究是年纪小,已经黔驴技穷,于是胆子又大了起来,竟梗着脖子回答道。
叶棠花的表情缓和下来,她眯起眼睛冷冷笑了笑,竟不再理会玛瑙,反而转身走到叶昙幽面前,面色冷凝:“我还道雨水为何这般手脚不干净,却原来是妹妹调教得当!”
“大姐姐这话何意?难道大姐姐见不能为雨水脱罪,便要破罐子破摔?自己调教的好人,倒要叫我来背黑锅吗?”叶昙幽微微勾起唇角,一连三个问句竟是一个比一个咄咄逼人。
一旁的夫人们此时更是窃窃私语起来,声音大的连叶棠花都能听见,全是说她叶棠花不知礼,连个庶女都不如的。
叶昙幽目光中隐含得意,不屈不挠地看着叶棠花,却见叶棠花眸间一丝狡黠闪过,继而便是满眼的痛心。
“三妹妹,我本欲给你留些面子,可不知你竟是这般厚颜无耻!你虽误入歧途,作姐姐的却也不忍心置之不理,只好在今日揭穿你,盼你能长点记性!你说雨水手脚不干净,却不知这丫头正是随了你!”叶棠花一脸痛心地望着叶昙幽,临末了还摇了摇头。
“大姐这话愈发荒诞了,虽然大姐一向看不惯昙幽,可昙幽从不曾忤逆过大姐!昙幽一再退让,为何大姐还是不肯罢休?今日当着众夫人的面,还请大姐给昙幽一个交代!”叶昙幽一反刚才的咄咄逼人,变成一副委屈的模样,更是博得了夫人们的可怜。
西平侯夫人在一边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嘴:“天可怜见的,这孩子这般水灵聪明,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人家!这事儿要是我来管,还是棠娘你不公道些!”
西平侯夫人话音刚落,叶棠花的眼神立刻就扫了过去:“侯夫人慎言!虽说这儿是在威远侯府,可事情到底是我叶家家事,我叶家当家主母尚在,要侯夫人牝鸡司晨,自荐来管我叶家后院家事吗!”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众夫人看西平侯夫人和叶棠花的眼神全都变了,叶棠花小小年纪,说话如此刁钻泼辣,实在不是个贤淑的女子,可话说回来,这西平侯夫人又是怎么想的?当着叶家主母的面置喙叶家家事,是想怎么着?一个侯府夫人,给一个外姓男人管家?
西平侯夫人没想到叶棠花这般不要命,竟是拼着自己的名声不要也不给她好脸色,当下又羞又气,涨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再说一句教训的话,只是瞪着叶沐氏使劲看。
叶沐氏出身威远侯府,到底是侯府千金,虽说西平侯夫人也是西平侯府上的人,但她是小户庶女后嫁入西平侯府的,自是比不上叶沐氏出身高贵,况且西平侯本无实权,可威远侯府是太后的母家,正是权力滔天的时候,她自然也不惧西平侯夫人。
叶沐氏见西平侯夫人瞪她,当下流转美眸,极其不屑地瞥了西平侯夫人一眼,给叶棠花帮腔道:“棠儿休得胡言,人家是西平侯的夫人,到底也算你的长辈,西平侯府也是咱们能说道的?咱们只是管好自家家事就是了,毕竟俗话说的好,须织篱牢犬不入!”
此话一出,众夫人更是一惊,威远侯夫人正想要劝叶沐氏慎言,转头看老夫人老神在在的模样,她也歇了劝告的心思,威远侯夫人也不傻,虽然是和小姑子不对付,但叶沐氏才是自家亲戚。再者说了,叶家家事,西平侯夫人跟着搀和个什么劲儿?
老夫人不说话,自然又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她就是要让人知道,威远侯府如今是个什么地位,便是嫁出去的女儿,也有威远侯府撑腰,敢对着侯府夫人指桑骂槐!这里面固然有她对女儿的疼爱,也未尝没有向太后讨好的意思,毕竟细说起来,太后一样是威远侯府嫁出去的女儿。
再说了,叶沐氏今日便是放肆了又如何?威远侯府的姑娘们再跋扈,也不是西平侯府拿捏的起的,西平侯夫人要是个聪明的,就该趁早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众夫人此时倒是安静了下来,大约也都想起了威远侯府如今的地位,人家是太后的母家,老夫人是太后的嫂子,三个儿子袭爵的袭爵,带兵的带兵,当官的当官,女婿虽说出身贫寒些,到底也是个尚书,小一辈儿里保不齐以后还出不出皇妃,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鼎盛时候,哪是西平侯府一个没实权的单棍儿爵爷冒犯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