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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提前跟小厮打听知道是人参出了问题,林掌柜进门之前脸上神情就已经带了几分紧张。
“给老夫人,侯爷,侯夫人请安!”
进门,林掌柜先给几位管事儿当家人行了礼,微微低垂着头,却在众人看不见的空档撩起眼皮往人脸上扫过一遍,心中暗自揣测。
“林掌柜,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一句话出,乔宏远伸手从桌上拿起一根萝卜干扔到林掌柜跟前,一脸清冷不怒自威。
刚才跟老夫人商量的时候,乔宏远心情已经稍稍平稳了几分,虽威厉依旧,却没有了之前的狂躁。
林掌柜一愣,低头看着脚边的东西,心里不由得一突,不过,毕竟是老油条,紧张瞬间又很快调整过来。
“哎哟,侯爷!这是咱们妙芝堂的人参,您怎么……”
这么贵的东西,您怎么说扔就扔了?
一边说着,林掌柜紧忙猫腰捡起来,双手捧着就跟捧着宝物一样。
众人面色神情微微变化,不由得多了几分疑惑,看着林掌柜对待这人参的态度,难不成他也不知道这是假的?
别人被表象疑惑,乔宏远在朝为官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相信?
眼看着林掌柜睁眼说瞎话,乔宏远眼珠子都凸起来了:“人参?这是人参还是萝卜干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好大的胆子!”
林掌柜猛然一激灵,拿着萝卜干的手僵在半空中,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冤枉啊侯爷,咱妙芝堂向来都是进最好的人参,怎么会是假的呢!”
乔宏远看着林掌柜和林氏如出一辙的反应,心里的一团火抑制不住的开始往外冒,横鼻子瞪眼:“现在还不说实话!吊简验出来的结果还会有错吗?”
听到“吊简”两个字,林掌柜脸上的表情再也保持不住了,全身一个激灵,紧接着开始哆嗦!
吊简是人参行业中的权威,整个瑞朝就只有两套,早知道乔家有一套,可林氏拍过胸脯不会拿出来的,这……
看着林掌柜这个反应,乔宏远算是确定了,眉毛竖起,抬起一脚正踹在了他心口!
林掌柜被一脚踹翻在地上,心口一阵阵翻起腥味,挣扎着起身还没等反应过来,只感觉跟前一个人影闪过,随即耳边响起“啪”的一声,人一趔趄,又摔在了地上。
“亏我这么相信你,你竟然私自卖假货赚黑心钱!”
林氏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林掌柜,一边说着话,嘴角跟着颤抖,看起来像是被气急了的样子。
乔念惜站在一边看着不由得一咧嘴,这时机抓得真准!戏做得也是够真的,只是林大姐,你的手疼吗?
林掌柜冷不丁的挨了一巴掌,一时间懵了,眼前金光闪闪,耳边嗡嗡直响。
喘了半天气找回魂来,就听到林氏咬牙切齿的声音,林掌柜不由得愣住。
她,她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本来还打算抱着林氏这条大腿给自己找条活路,如今看这情况是不行了,这样想着,林掌柜双手攥起来,一咬牙转向乔宏远。
“侯,侯爷!是侯夫人让我这样干的!我是被胁迫的!请侯爷明鉴啊!”
林掌柜一脸苦相,说话的同时伸手往林氏的方向一指!
啪!
又是一巴掌甩在林掌柜脸上,林氏这一巴掌险些给他一嘴大黄牙打出来。
“满口胡言!私自卖假赚黑钱已经是罪无可恕了,你还敢污蔑我!”
林氏瞪眼睛,阴冷的脸上带着几分杀意,随即扭头看向乔宏远,脸上泪水跟着往外冒:“老爷,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林氏这里的时候,高氏似乎想到什么,一脸惊诧的吼叫出声:“林掌柜也是姓林呢,搞不好是本家人合伙!”
众人一顿,听着高氏的话,脸色骤然起了变化,林掌柜是林氏接管妙芝堂后换的人,如今这样连带着一想,还真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
乔念惜站在边上依旧不说话,扭头看高氏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别看高氏平常咋咋呼呼没什么脑子,关键时刻挑事还是能挑在关键地方的!
这边林氏感觉到众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带了针,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林氏!”
老夫人一脸阴沉,瞪眼珠子看着林氏,手里的拐杖又要往上提。
林氏知道老夫人这动作是什么意思,来不及迟疑,紧忙往老夫人跟前扑。
“老夫人!这只是个巧合啊!当时赵掌柜家里有事离开才另外甄选的掌柜,林掌柜辨别人参本事最强,咱们才选的他,这您是知道的,请老夫人明鉴啊!”
一边说着,林氏往前一步往老个人跟前,看起来是拽着老夫人实际上却是暗自压着她的拐杖!
老夫人听着林氏的话也不由得一顿,当时甄选掌柜的时候她是在场的,而且启用林掌柜也是她首肯的,这样一想,倒也没有想象的那般存了脏。
林掌柜听着高氏的话本来还想着将事情推给林氏,如今看老夫人犹豫,也顾不得那么多,伸手指着林氏,扯开嗓子喊:“都是你逼迫我的,都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妇人!”
听着林掌柜咬牙切齿的声音,林氏低垂的眼底飘过一抹阴冷:“林掌柜,做人可得有理有据,你这样说话,休怪我不顾及多年主仆情分!”
说着话,林氏扭头看向老夫人和乔宏远,眼神之间多了几分坚定:“为证清白,妾身愿与林掌柜对峙公堂!”
一句话出,众人脸色全都变了,众人满脸惊诧,地上跪着的林掌柜更是一脸慌乱!
这些年他手里可不止妙芝堂假人参这一件事,别的不说,单单人命就两条,这要是上了公堂,被揭了老底,一身肉不够千刀万剐的!
这样想着,林掌柜自知彻底没有挣扎的余地了,扑在地上如鸡捣碎米般连连磕头,嘴里也不知说的什么,反正都是求饶的话。
看着林掌柜这般,林氏心里笑了,这些年造假的事情,林氏可是全权交给林掌柜,她一点都不带插手的,就是防着以后出现今日的情况全身而退!
而且,她敢见官,老夫人和乔宏远敢吗?见了官就相当于妙芝堂的名声彻底毁了,他们自然不敢!
这样想着,林氏扭头再次看向老夫人和乔宏远,悲悲切切:“这些年我都没有发现林掌柜造假这是我的失误,可我真的没有指使他啊!”
老夫人和乔宏远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凝重。
拧着眉头沉思片刻,乔宏远似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看向林掌柜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阴狠的杀意:“来人,将林掌柜拖出去打板子!”
是打板子,可没说多少下,也就是说一直打不要停,直到打死为之!
林掌柜当年跟乔家签的是死契,打死了可是白打!
镇国侯府众人都知道这规矩,林掌柜可不知道,听其乔宏远的话以为是打一顿就得了,随着小厮往外走都不带挣扎的,却不知这一顿打要了他的命!
这边林氏心里一颤,面上却极力保持着自然的神情,在老夫人和乔宏远跟前依旧是那般委委屈屈的模样。
乔念惜扭头看着林氏,唇畔不由得勾起来,能在镇国侯府这牛鬼蛇神聚集的地方独掌大权十年,林氏也是真有几分本事。
不过,事情可还不算完呢!
心里想着,乔念惜扭头看向老夫人,一脸忧愁的问了一句:“咱们卖出去的假参怎么办?”
萝卜干误当人参是用,说小也不算是小事,万一真的出了人命,不光妙芝堂,整个乔家的所有生意都会受到影响!
乔宏远一凛,扭头看向乔念惜,虽说对这个女儿厌恶不已,可她的话说得确实也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想着事情的严重性,乔宏远脸上神情带着几分恼意看向林氏,脸色一横,正要说话,却听旁边的林妈妈先开了口。
“侯爷!夫人纵然有错,可毕竟和您十年夫妻,如今有儿有女了,您休妻这是往死里逼她啊!”
说着话,林妈妈背对着众人在林氏腰间掐了一把。
林氏一顿,看着林妈妈使眼色,嘴角微微一咧,眼泪跟着又下来了:“是我的错,我是玷污祖宗名誉的罪人,我该死!”
说着话,林氏猛地一起身就要往老夫人跟前的桌子上撞!
这个时候乔念惜就站在老夫人边上,见林氏撞过来,嘴角一勾,想都不想往边上挪了一步!
想死的我都成全!送工具还不要钱!
众人看着眼看着乔念惜这动作,忍不住一咧嘴,本来还想着她怎么也得拦一下吧,可谁想到她竟然躲开了!这下众人再过去拦也来不及了!
林氏也疯了,本来她也就是做个样子,如今乔念惜这一躲,她不想死也只能硬生生往上撞了!
“夫人!”
林妈妈看着林氏控制不住的往桌角上撞,脸色一凛,来不及多想,一个健步冲上去挡在了桌角。
咚的一声!
林氏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林妈妈身上,只听两人同时一声嚎叫,紧接激灵咣当一顿躁乱,双双滚在了地上!
众人看着主仆两人躺在地上直哼哼,唇角忍不住颤,一时间忘了说话,也忘了去扶。
林氏还好,她虽然冲出去的力量大,可架不住林妈妈胖啊!撞上去就跟撞棉花似的,根本没有什么伤害。
可林妈妈就没有那么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