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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那片海域之中是否有蚩孓,而流出的绿色水波是不是翡翠川,今昭不知道,她就知道蚩孓是很危险的,一切疑似征兆,都要逃远。
幸好两人今天运气不错,就此返回,一路太平,而陈清平也没有追问今昭,她到底觉得哪里有危险。
太岁抹了抹额头浪珠儿,喝了药沉沉睡去。
晚上的普吉岛热闹非常,酒吧街各色皮肤眼珠的人放浪形骸,有本地人举着200B的牌子笑得暧昧。
与之相对的,早上的普吉岛简直就是一座寂静岭,海岚成雾,街市无人,平时人头攒动的江西楞商场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只有早早开放的星巴克,一位阿妈正穿着那墨绿色的围裙慢慢擦着桌子。
陈辉卿拿着一叠报纸点了一杯咖啡坐下来,那报纸的头条新闻是警方在阻拦哭喊着的人,黄色的警戒线将那张图片分成两半,而跟在in这个词后面的,似乎是一个日语的罗马拼音。那个词代表三千人世眼中同样的美丽海岛冲绳,也代表八荒界最瑰丽自由的无界限贸易区,琉球。
“……Seven young men died in this week……animal attack……”
陈辉卿翻过报纸,抓着新闻中的关键字,微微皱起眉头,那条新闻的时间,分明在一个月又二十七天以后。
琉球……
一阵晨风吹过地上散落的鸡蛋花,拿擦桌子的大妈一抬头,猛地发现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一张桌子上,还放着散着热气的咖啡。
头盘是肥厚的三文鱼且丁,配上大大的泰国芒果丁和柠檬汁、猕猴桃粒,用椰奶汁点少少的甜胡椒碎,搅拌均匀,放在椰子壳里,便是三文鱼芒果沙拉。芒果饱满多汁,有浓郁满口的热带果园味道,三文鱼丁软嫩柔滑,有奇妙的冰淇淋的口感,青柠檬清香提起甜胡椒的辛雅,让芒果和三文鱼这两种口感类似的食材味道更为令人难以捉摸,不由得去用舌尖细细分辨。
主菜是好像老北京铜火锅一样的锅子周围的汤窝分成了四个格子,浓黄姜红浅绿和橘红黄相间,分别是浓黄的黄咖喱熬煮蟹黄虾球,姜红的红咖喱里面有泰椒和牛小肋排,浅绿的绿咖喱里当然是香茅草罗勒和鸡腿肉,而最后的冬阴功海鲜汤中则有大量的白虾、鱿鱼卷儿和蟹足肉。这种量大饱足又能同时吃到数种美味的咖喱锅是最近新流行起来的吃法,用不同的汤汁调和浇在饭上,还能满足自己喜欢的口味。
主食是最传统的菠萝饭,英文名一长串的字母,翻译过来却是直白的——栖息在菠萝船里的咖喱烤米饭与综合海鲜。米饭自不消说,但咖喱的汤汁决不能用平时的黄咖喱,而是要采用椰浆咖喱,颜色相同,味道却不辛辣,还有椰子的乳香味道,这样的米饭与海鲜颗粒譬如虾或者鱿鱼混在一起,拌入菠萝、柠檬与青豆颗粒,一同放在菠萝船里烤制,菠萝的汁液渗入米饭之中,令本来就综合了海味鲜美,咖喱香浓的米饭更有清爽水果的甜蜜。
点心是芝士芒果丸子,用芝士裹着芒果果肉,沾满面包糠下滚油去炸,外酥里嫩,芝士黏在芒果上,带来好像芒果融化了一样的奇妙口感。
这是普吉后门的会务定食,也就是在没有特殊要求的情况下,普吉后门的会务活动,盒饭就是这一套。当然根据会议的级别和参会人员,这个定食会有变化,但最基本的定食,却是必须常备的。
今天是普吉第一场,内容是什么大家伙儿都集体忘了,但参会的都是远东八荒界的人,也就是说,今昭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思密达国八荒神官,总地来说,八荒界的人不需要整容,也不允许整容,因此思密达们,长得十分有志一同,难以分辨。
“尼玛,克隆人的进攻。”青婀如是说。
克隆人们非常嫌弃泰国“粗糙无料”的饮食,并且诟病这些菜全都飘着廉价的香味,陈清平听了以后,只是默默地在已经坐上火的大酱汤里,添了一把销香蟒的屎,果然反响强烈,说还是大酱汤是人间至上的美味,连香味都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
“多新鲜啊,销香蟒以香料为生,偶尔吃一吃肉,也都是麝香猫,檀香鼠,你要是天天把普拉达的琥珀美人当水喝,拉屎肯定也香。”华练耸肩膀。
“对了,华练姐,我刚才听老元说,他们今年提案,要让房东大人认祖归宗,说东皇太一是韩国人思密达。”今昭一边喝药一边说。
“没事,让烛龙认祖嚷了上百年了,我不还在这里么。”华练挥挥手,好像挥走一只苍蝇。
虽然清平馆今年的任务应该算是高大上了,但劳动量比起去年反而下降了不少,陈清平只要准备好菜谱,做出一道来作为样本即可,因此预期中的忙碌,反而是出现在那些慕名前来吃饭住宿的大仙儿们身上。
比如大家的熟人,陵主卫玠。
摆脱了卫玠的身份,陵主现在是鲛人之国的国师,尽管大多数的鲛人都被白门关在了六合里,但八荒界依旧有不少的鲛人,这些人身鱼尾,深居海中的生命,在东方称为鲛人,西方称为美人鱼,归根结底,都是六合的鲛人在六合之路没有封闭之前,来到人间的后裔。
比起昔年为了爱妻甘愿变丑的情痴,而今的卫玠显得云淡风轻,带着一种风流冠六朝,且歌且行去的超然气度,只穿一身网球运动服,便能闪瞎无数人眼,这种闪闪发亮无关于他本就俊雅的面容,而是一种举手投足之中流露出的飘逸,隔云而望,天上昭昭。
“原来男人一旦不再心里装着爱情,立马就高大上了,立马就仙气十足了。”今昭心有戚戚焉地看着走气质派高大上路线的陈清平。
倒是卫玠,对清平馆众人春风和煦,看见今昭还特地附送一枚能打印出来当心里鸡汤海报的微笑:“太岁,你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
话音一落,几声倒吸冷气此起彼伏,是一众年轻女子,打头的那位正是高丽天王桓熊之幺女,目前桓氏唯一还没嫁出去的王姬桓秀怜。这位桓秀怜在一到清平馆之时就遭遇了清平馆众人惨无人道的吐槽,主要是这女的有个名符其实的天赋技能:换脸。
根据华练的八卦快报,桓秀怜作为天王之女,没有什么旁的很厉害的法术,唯独会的就是换脸,想变成谁的脸就变成谁的脸,仅限脸——桓秀怜,换秀脸。打个比方,这姐妹儿来的那天是韩佳人的脸,今儿却变成了全智贤,而且变的时候还能跟着妆容一起变。陈清平家的姑娘们都觉得这技能十分鸡肋,但老元提出了一个全新视角:这人是不是晚上睡觉之前不用洗脸,早起一变,根本不必化妆那么麻烦。
卫玠感觉到桓秀怜和她的女伴们的视线,转过头,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
换脸王姬顿时脸一红,西子捧心状垂下头去,瞧那眸光氤氲,从惊喜到妩媚又到婉约,估计脑洞一开,这会儿已经给卫玠生猴子了。
带着几位鲛人官员侍从,卫玠去参加皇帝岛的海洋经济论坛了,桓秀怜和她的亲眷们也提着沙滩包之类似乎是要去玩海。清平馆众人该忙什么忙什么,陈清平带着今昭去皇帝岛定菜谱,忙了小半天才回来。
刚一进门,今昭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普吉岛的清平馆入乡随俗,并没有照壁院子,而是直接就进了大堂,因为清平馆最近忙着峰会不接待凡人,所以这会儿大堂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张桌子旁,坐着桓秀怜和几位女眷,对面则坐着一脸亲切可喜笑容的华练。
“这是闹哪出?”今昭抓过青婀咬耳朵。青婀挤挤眼睛:“桓王姬正跟阿姐打听卫玠,哦不,现在要叫卫国师大人,的情报。”
情报到手的效果,立竿见影。
打那天开始,卫玠只要离开自己的房间,就能看见桓王姬。早餐有问好,午后遇得巧,晚上温泉去,睡前撞见聊。且这巧遇也从一开始的点头微笑,到寒暄两句,到桓王姬娇怯怯拿着荷包点心之类的东西交给卫玠身后的侍从。
总而言之,是非常经典的女追男路数:套情报——刷脸熟——聊两句——送些“顺便”的小礼物展示女子力——“顺口”约一约去散步。
桓王姬目前处于展示女子力的阶段,顺口邀请过两次散步,都被卫玠委婉拒绝了。
这一日普吉这边又有珊瑚群落综合治理研讨会,卫玠带着随从去参加,因天热便没吃什么东西,回来点了一份定食,几个人正围着桌子捞冬阴功那格子里的虾,桓王姬便从楼上款款而下,步履婀娜,提着一个小食盒子,走过卫玠的桌旁时,道了句:“国师大人,好巧。”
卫玠转过脸,礼貌地点点头:“你好。”
桓秀怜掩口一笑:“正好,我刚做得些点心,你也来尝尝吧。”
卫玠笑容不变:“不必了,多谢姑娘。”
桓秀怜眉心一蹙,娇嗔地哼了一句:“人家反正也做多了嘛。”
卫玠笑容还是没有丝毫变化,桓秀怜已经把点心拿了出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卫玠:“尝尝吧,我第一次做这种喔。”
卫玠看了看递过来的手,两根青葱玉指头拈着一块儿酥点,他只能拿起筷子,从碟子里夹了一块儿:“甚是美味,多谢姑娘。”
桓秀怜面露喜色,正要说什么,卫玠已经起身,还是那张海报笑脸,对桓秀怜点点头,又对几位随从说:“后日的材料还没做出来,我先回去了。”说完,如步青云般地离开。当事人桓秀怜还沉醉在卫玠的笑容里,可旁观者却觉得,以卫玠的风度,刚才那应该叫做“落荒而逃”。
鲛人侍卫长陵越嘴角抽搐,看着还没吃几口的泰式火锅,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抬手招呼:“劳驾,打包!”而后瞧着桓秀怜失望而去的背影,悄悄问提着食盒子过来打包的今昭,“太岁大人,你们这儿最近生面孔怎么这么多?个个都往我们家大人身边凑?”
今昭嘴角也抽搐起来:“陵队长,其实,那个,她们都是一个人。”
桓秀怜!追汉子的时候,能不能停了你的变脸秀?!
随着王女的期待愈重,桓秀怜的变脸秀开始走超级美女的路子,大约是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她以前换的那些本土明星算不上顶级美人,于是开始走国际化路线,今儿范冰冰明儿斯嘉丽约翰逊,卫玠倒是没什么特殊反应,倒是卫队长陵越一脸卧槽,每每都对今昭报以惊恐脸——这真特么的能是一个人?
“你们倒不必担心,我当然知道那是桓天王的女儿,过几天大西洋论坛开始,我就要过去伦敦,她应该没有资格参加,到时就不必担心了。”作为每天被巧遇被试吃的对象,卫玠反而坦然安慰清平馆众人。
陵越依旧一脸卧槽:“清平君做的吃食她拿来送人试吃,也好意思。”说完,把一块儿玫瑰糕丢在嘴里。
一众鲛人施施然离开去开会,前脚才走,后脚桓秀怜才起床,瞧见正在擦桌子的青婀:“卫国师可起了?”她今日是梅根·福克斯,女神性感美艳,色气逼人。
青婀微微一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未必被鸟吃。国师大人,去伦敦参会了。”
倒是蔓蓝好心不忍,提醒桓秀怜:“王姬,你日日不同面孔,国师怎么知道是你呢?你还不如待人以诚,用本来面目示人。”
桓秀怜摸了摸自己轮廓深邃的脸,茫然:“可是我的本来面目,我已经不记得了。”
清平馆众人面面相觑,如此模仿别人的美丽而浑然忘我的境界,也是醉了。
倒是桓秀怜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一脸焦灼地扭头吩咐侍女:“订机票!订机票!我要去伦敦!”
蔓蓝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对卫玠的好感度优先级别较高,没有把她的疑惑说出来——去伦敦,难道不是走清平馆的伦敦之门更快?
青婀耸肩:“那句话怎么说,绣花枕头。”
老周咧嘴纠正:“绣花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