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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婉穿过走廊,走过小桥,回到亭子里时,正好听见轻歌对海晨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帮我把手术做了,我知道,即使做了手术,也不一定能……可我还是想试试看。”
她的话将懵了的许婉拉回现实,一听轻歌要做手术,她有些担心,走进去就问,“什么手术?”她追问,“轻歌,你要做什么手术?”
“嘘!”轻歌示意她小声点儿。
“你怎么了?好好的做什么手术?”许婉看着她,担心的问。
“我没事,”见瞒不住了,又怕她担心,轻歌只好说道,“我妇科方面有点小问题。”
许婉是人精啊,哪里会相信她的话,“小问题怎么会做手术?”便转而问海晨,“她到底怎么了?”
海晨淡淡扬眉,只是看着轻歌,没说话。毕竟,这种隐私方面的事,还是交由当事人自己说比较好。
在许婉的一再追问下,轻歌有所保留的说道,“你知道的,我还想再要一个孩子,可我的输卵管有点问题,对怀孕有影响,”
“真的?”许婉看着她。
轻歌点点头,“不信你问海晨。”
海晨只能配合的点点头,“轻歌这个,确实需要做一个手术。”
“手术会有风险吗?”许婉皱眉问。
海晨是医生,职业习惯让她面临这些问题的时候很坦白,她说,“任何手术都会有一定的风险。”
“那就别做了。”许婉武断的说。
“小婉!”轻歌说。
“你不是已经有小乖了吗?就别再生了。”许婉说。
“可我还想再要一个孩子。”轻歌说,“再说了,这只是一个小手术……“
“丁克的大有人在,更何况你已经有一个孩子了。”许婉有些激动的说,这个世间,存在太多变数,在影视城,她曾见过好几次毫无预兆的生命终结,因为害怕担心,所以她不想轻歌有任何的风险。
轻歌没想到她会这样激动,便安抚说道,“孩子有多可爱,小婉,等你做了妈妈之后,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
许婉听后,神色有些异样,语气有些生硬,“我不会明白,也不想明白,因为,我这辈子,不会结婚,更不会生孩子。”
她的偏激与突出其来的激动,让轻歌与海晨面面相觑,一时间,场面有些冷。海晨借口去看孩子离开,凉亭里,就只有轻歌跟许婉了。
许婉的心情有点糟,当她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偏激的那些话时,有些讪然的微微垂眸,“抱歉,我刚刚太……”
“你怎么会有那种……不结婚生子的想法?”轻歌拉着她坐下,刚刚许婉的一番话,着实让她有点懵了。单身,就意味着会孤儿终老,这自然不是她想见到的。
许婉神色有些黯然,倒也坦诚的说,“很早之前就有了,”她说,“我怕被牵绊,我只想一个人生活。”
“打消你的这种念头,”轻歌说,“女孩子,就应该按部就班,在合适的年纪做该做的事。”
“你的念头早已经过时了,”许婉焦躁,突然想抽烟,打开包,发现空空如也,脑海里,掠过乌靖的脸,她微微皱眉,“现在国外同性婚姻都合法了。”
“你别又想唬我,说你喜欢的是女人。”轻歌说。
“你放心,我性取向很正常。”许婉似是打趣,可话里,却透露出一丝无奈。
轻歌一时有些语塞,后又说,“等你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男人时,你就会发现你的那个想法有多容易被推翻。”
“或许吧!”许婉淡淡的说。
“就像我,即使明知道很难受孕,可也会想尽办法,再和丰城生个孩子的。”轻歌说道,“小婉,终有一天,你会想为心爱的男人生孩子的。”
“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的,”许婉斩钉截铁的说,“我或许会遇见心动的男人,可却绝不会生孩子的。”
见她的念头这样执拗极端,轻歌一时间倒也不敢再说什么话了。
*
下午五点过,许婉就向海晨道别了,海晨将手里的婴儿递给保姆,说道,“好像乌靖也要回市里去,小婉,你就坐他的车吧。”这里在郊区,离市区还有半小时的车程,出去也不好打车。
许婉正要拒绝时,海晨已然走向棋牌室,她站在门口,朝里面说了声,“乌靖,你不是也要回市里吗,帮我送送小婉。”
隔得有些距离,许婉有点焦躁,也没听见乌靖说了什么。但很快,海晨走近她,“小婉,你等一下,他打完这局就出来。”
许婉立刻说道,“其实,不用麻烦他的,我出去打车就好了。”她想着,趁他没出来,她马上开溜。
“不麻烦。”乌靖已然出来了,目光淡淡的掠过她身上,语气淡淡而疏离,“我也回市里,顺路而已。”
海晨尽地主之谊,陪着他们到停车场,还帮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许婉没得拒绝,只得不情不愿的坐进去。末了,海晨还叮嘱着,“小婉,你要去哪儿,让乌靖直接送你过去。”转而又对驾驶座上的人说,“乌靖,我就把小婉交给你了哦。”
“放心吧。”乌靖淡淡扬眉。
车子一路驶出别墅,后视镜里,海晨的身影消失不见,很快,别墅也消失在视线里了。许婉的目光望着前方,想到夺烟的那一幕,刚刚看他半边脸还微微红着,她心里到底还是有点尴尬。
“去哪里?”乌靖突然出声问。
许婉并不情愿他送她,“你可以在前面放我下来,我打车就行了。”那个耳光之后,相信他也不愿意看到她。
“地址!”他执意问。
许婉微微皱眉,“我自己可以……”
“我答应过海晨送你到目的地,你想让我言而无信?”他打断她的话,不悦的侧目看她一眼。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再不说,我只有送你回家了。”
她住的公寓离跟欧阳约的餐厅有近四十分钟车程,他如果送她回去,她再打车过去,即使很顺利能打到车,路上不塞车,她也会迟到半小时,罢了,他要送就送,“湘海北路,寒舍。”
乌靖的车直接开进了寒舍的停车场,他移动方向盘,车子又快又稳的停进了车位,许婉说,“在路边停就好了,不用特意开进来的。”
乌靖把车熄了火,“不是特意,”他看向她,目光轻浅,“我刚好也约了人在这里吃饭。”
许婉微怔:不会这么凑巧吧!
乌靖已然打开车门,她也赶紧下了车,“今天……”她不知道该如何说,终只是说道,“谢你送我。”
“顺路而已。”他说话时,已然往餐厅走去。
许婉虽然跟在他身后,但是也落了不短的距离,等他走进餐厅后,她才慢悠悠的走进去。
进去后,她没看到乌靖的身影,倒是一眼看见欧阳俨坐在落地窗前的卡座上向她招手,她浅笑着走过去,“等了很久了?”
“我也刚到。”欧阳俨笑看着她,事隔大半年不见,她还是记忆里的老样子,明艳迷人。
“轻歌晚上有事,不能来了。”许婉在他对面坐下。
“她有打电话给我。”欧阳俨说。
就在这时,欧阳俨的目光看向许婉身后,“乌律师,这么巧,你也来这吃饭?”
乌靖不疾不缓的走过来,“是很巧。”说罢,目光浅浅的掠过许婉。
“小婉,这位是乌律师。”欧阳俨介绍道,“这许婉,我朋友。”
乌靖抿抿唇,看着她,嗓音温润,“我们认识。”
欧阳俨摇摇头,哑然失笑,“看我,最近太忙,脑子有点糊涂了,都忘了轻歌结婚时,你们是伴娘伴郎,怎么可能不认识?”
“是认识,不过不是很熟,”许婉终是开口了,看向他,“乌律师,你好。”她那语气,就像他们今天未曾见过面,更像他们本来就不熟的样子。
乌靖看着她,眼底一片清明。
“乌靖!”女孩明快的嗓音传来,他们都看过去,只见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孩走向他们,她笑着,脸上一对甜甜的酒窝,很是漂亮,走近时,她看了看许婉和欧阳俨,问乌靖,“你朋友吗?”
乌靖微微点头。
钟嘉性格外向,热情大方,她笑看着他们,“你们好,我是钟嘉。”
“我是欧阳俨,”欧阳说。
许婉看着她站在乌靖身边,男的俊女的俏,好一对郎才女貌,她客气的说,“我是许婉。”
钟嘉笑意浓浓,“很高兴能认识你们。”
许婉点头,回以浅浅的笑。
钟嘉侧眸看着乌靖,大眼睛顾盼生辉,“你订的位子呢?”
乌靖没回答,倒是看向欧阳,说道,“欧阳,难得遇上,不如一起吧,人多热闹。”
许婉刚开口要拒绝时,就听欧阳俨欣然应道,“好啊,我正好有几个法律问题想要请教乌律师。”
乌靖又看向许婉,似是询问,“许小姐,可以吗?”
他的目光明明温润如玉,可竟然让许婉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三双眼睛带着询问看着她,她只得硬着头皮说,“当然。”
许婉起身,坐到了欧阳身边,将卡座的另一边让给了乌靖和钟嘉。
点餐的时候,乌靖倒是很体贴的询问钟嘉的意思,而后将菜单递给欧阳,欧阳跟许婉认识多年,自然知道她的喜好,就帮她一并点了。
欧阳向乌靖请教问题,乌靖很有耐心的一一解答,旁边的钟嘉托着腮看着他,那眼神里,分明洋溢着没有掩饰的倾慕。
当欧阳说到最近都在忙着筹备服装设计大赛时,钟嘉颇有兴趣的问道,“大赛什么时候开始?”
“钟小姐对服装设计也有兴趣吗?”欧阳问。他原本在省委宣传部,最近借调到某企业,等这次借调结束,回去他就会升职。
“她是学服装设计的,”乌靖看钟嘉,目光轻浅柔和,“你可以去试试。”
“当然要试试了,”钟嘉说道,“欧阳,这次大赛有哪些方面的要求?”
“细节方面,还正在讨论,”关于工作,欧阳自然有分寸,也很谨慎,在事情未完全公布前,有些事,还不能说,“估计到下月初的时候就会正式发布公告。”
他们聊得起劲,他们的话题,许婉一句话也插不上,就像个局外人一样。
起初,她觉得乌靖提议跟他们同桌是想要膈应她,可听着听着,她就意会过来了,他中午问她关于汉服的事,估计就是为了钟嘉吧,能让他这样用心,钟嘉在他心里,意义应该不一样。从现在看来,他们间的举止并不十分亲密,又或许还不是男女朋友,可很明显,他们正在向那方面发展着。
钟嘉发现他们冷落了许婉,而他们正好聊到各自的专业,她便好意的看向她,问道,“许小姐,你大学是学什么专业的?”
许婉从窗外收回目光,对这个问题……“我高中都没念完,”她心底,有种难以的自卑,可面上,却是大大方方的,“什么都没学过。”
钟嘉显然有些意外,“抱歉……我不知道……”说着,她有点尴尬的看向乌靖,那样子,分明是求助。
乌靖倒是宽慰着她,“没什么,许婉不会介意的。”
许婉眼皮都没抬,呵呵,他还真是体贴,善解人意啊!“钟小姐,这是事实,你没什么好抱歉的。”她淡淡的说,唇明明勾着,可那微垂的眸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钟嘉抿唇笑笑,为缓解暂时冷淡的气氛,她又问,“许小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许婉还没开口,就只听欧阳说道,“她是演员。”
钟嘉颇有些惊讶,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刚刚的失言,便夸赞道,“难怪你气质这么好,原来是演员。”她又说,“我刚回国不久,对国内的影视不了解,许小姐,你演了什么片子?电视还是电影?告诉我,我去看看。”
“我就是个跑龙套的,电视里连个名字都没有,算不上什么演员。”许婉轻轻浅浅,却颇有些自嘲的说。
钟嘉以为她是因为生气而呛自己,一时间,又有些哑言了。
“怎么都顾着聊天了,菜都快凉了不说,酒还没开,”欧阳开口打断尴尬场面,他叫来侍应生,将红酒打开,给他们斟酒,轮到许婉这儿了,他看着她,轻声询问:“你要喝点儿?”
许婉微微点头。
欧阳帮她倒酒,不过,却倒得不多。
“这么少?”许婉玩笑道,“欧阳,请客吃饭也不能这么省吧!”
欧阳搁下酒瓶,看着她说道,“你胃不好,酒少喝,浅尝即止。”
“欧阳好体贴!”钟嘉看着他们,不无羡慕的说,“许小姐,你真幸福。”
呃!误会了!不过,欧阳笑着,倒没有要说破的意思,而许婉也没有反驳。
轻嘬小抿之后,欧阳又适时的换了个话题,气氛虽然没那么尴尬了,可终是有些冷场,饭局结束后,他们走出餐厅,欧阳说道,“小婉,我送你回家。”
“你刚喝了酒,能开车吗?”许婉淡淡的提醒道。
欧阳笑笑,“是啊,我都忘了,”他看到对面的商业广场,“时间还早,去看场电影吧。”想来,看完电影,酒也散得差不多了,到时再送她回家。
“好啊。”许婉说道,正好可以摆脱四人行的尴尬。
欧阳正打算跟乌靖他们道别时,只听乌靖说道,“要看电影吗?”很显然,他是对钟嘉说的。
钟嘉有些意外,但显然很惊喜,她欣然答应。
都要看电影,这自然又一起了。
可就在乌靖排队买完电影票后,见候场的卡座里只有钟嘉一个人时,问道,“他们呢?”
钟嘉说,“走了。”她说,“许小姐说有点不舒服,欧阳就陪她出去了,”她笑意深深的补充了一句,“大概是他们想过二人世界吧。”
乌靖目光望向窗外,商业广场上华灯初上,人潮涌动,可哪儿还有他们的身影。
还有半个小时才开演,他们俩坐在那儿候场。见乌靖沉默不语,场面有些冷,钟嘉便想找话题聊天,“乌靖,你跟许小姐他们很熟吗?”
“还好。”乌靖有些心不在焉。
“许小姐长得好漂亮,身材又好,我看他们俩好有默契,看样子,在一起应该很久了吧。”钟嘉又说。
“或许吧!”乌靖眼底有些暗。
“乌靖,我……”
乌靖突然打断她的话,“抱歉,我突然想到还有工作要做,不能陪你看电影了。”
钟嘉很意外,一时间有些怔住。
之后,乌靖开车送钟嘉回家。一路上沉默无语,见他脸色有些凉,钟嘉看着车窗外,心情有些低落,当到了她家楼下,她突然问,“乌靖,你不高兴,是不是我又说错什么话了?”今晚吃饭时她说话频频出错,现在想起来,真的有些汗颜。可她之前并不认识许婉,即使说错,也是无心之过啊。
“我没有不高兴,我是真的有事。”他说,“我手上有个很棘手的案子,我刚刚突然想到解决方案,所以,想立刻回去重新审阅一下。”
钟嘉眨眨眨,鼓起勇气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很好。”乌靖说。
钟嘉心情瞬间好起来,她抿唇笑了,酒窝甜甜,善解人意的说,“那你去忙吧,电影改天再看,只是记得,别工作太晚了。”
乌靖淡淡点头。
*
“乌律师买票去了,咱们就这样溜了,是不是不大好?”走出电影城,欧阳问道。
许婉淡淡的说,“你难道没看出来,人家钟小姐跟乌律师是想单独在一起吗?”她说,“咱们去凑什么热闹啊。”
欧阳微怔,“是吗?”他倒还真没看出来不说,可提议看电影的是他们啊,乌靖他们不过是附和。“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许婉想了想,倒还真没有她想去想玩的,便说,“随便。”
这个时间点儿,商业广场人渐渐多起来,对面突然冲过来几个人,欧阳警惕性高,伸手便将许婉拉向自己,她没防备,一下子靠在他怀里。
那几个人经过他们,很快,便跟另外的人打在一起了。一时间,广场上全乱了。欧阳搂着她的肩,很快就将她带出来。
走出来之后,许婉惊魂未定,回头看看那团骚乱。
“吓到了?”欧阳问她。
许婉摇摇头,“哪有。”说实话,虽然在影视城见过好几场生死,可刚刚那几个人怒气冲冲的往她的方向走来,着实还是吓到了她。
“还说没有,看你脸色都白了。”欧阳打趣着,帮她将额上的头发拨开。
他的亲呢让许婉有些微怔,呆呆的看着他。
“小婉……”欧阳的语气温柔。
“阿俨!”
一声有些严厉的呼唤,打破了片刻的柔情。叫他的人许婉认识,是欧阳俨的母亲严瑜,只见她站在几米开外,目光带着审视打量着他们。
许婉不露痕迹的悄悄离欧阳远了些,有些拘谨的叫了声,“严姨。”
严瑜打量着她,眉微微一皱,“是你啊……”而后看着欧阳俨,“你怎么回事,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欧阳拿出手机,的确有几个未接来电,他说,“不小心关成静音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马虎了?”严瑜不悦的说,“你难道不知道,你一直不接电话会让我很担心吗?”说话完又说,“再说了,万一单位里有急事找你,联系不到,会对你造成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
“妈!”想到许婉在身边,而母亲这样直接的不给面子,让欧阳俨脸色有些紧绷,“找我什么事?”
严瑜将心里的不快压住,颇有些烦躁的说,“你现在陪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许婉适时的说,“我也想回家休息了,欧阳,你就陪阿姨去吧。”
欧阳俨略略皱眉。
可许婉却不等他说话,便彬彬有礼的说道,“严姨,我先走了,欧阳,再见。”说完,转身就走,欧阳正欲叫她时,却蓦的被严瑜拉住胳膊拖走。
“妈——”欧阳不悦,挣脱开时,却见许婉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暮色里了。
严瑜倒是直截了当的说,“阿俨,我不是告诉过你,离她远一点儿吗?你怎么……”
“我连交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吗?”欧阳俨冷声说。
“我都是为了你好,”严瑜正声说道,“眼看你年底就要升职了,这期间,千万别闹出什么……”
“我不过是跟朋友吃个饭见个面,能闹出什么?”欧阳不悦的说。
“朋友?她这样的人也配做你的朋友?”严瑜没好气的说。
“妈!”
“别说了!”严瑜打断他的话!“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