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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沛玲伤势不轻,又因为有了些年纪,恢复较慢,不过还好,温家请的特护很有经验,将她照顾得很好。
乐瑶只知道母亲现在在恢复期,必须要静养,所以医院规定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探护时间。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规定是温云霆针对她定的,只因他不想她每天在医院和家里来回奔波,不希望她在照顾豆豆时还得兼顾医院的于沛玲,他怕她太累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于沛玲的身后垫着两个枕头,她的脸色消瘦苍白,伤痛折磨得她有些憔悴。
乐瑶坐在病床旁,“也没忙什么,还是那样过。”
“那个叫豆豆的孩子,你真的打算抚养她?”于沛玲问道,这几天,她躺在病床上养伤,脑子里一直在思虑着以后的生活,而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
乐瑶默默点头,豆豆现在已经是她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她不是左柏潇的养女吗?他怎么会把她给你养?”于沛玲置疑着问。养一个孩子,可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更何况女儿是单身,若带着一个孩子,指不定会被人怎么误会,以后还怎么可能找到更好的男人?
乐瑶很担心左柏潇,原本她是想等脚伤好了之后去左宅看看,可因为母亲车祸住院的事耽搁了,到现在为止,她仍旧打不通左柏潇的电话,就连纳米和左宅的电话也打不通,“我答应过左大哥,会好好照顾豆豆的。”
“瑶瑶,”于沛玲经过深思熟虑后劝道,“我觉得,你还是把豆豆还给左柏潇,你一个女孩子,身边带着个孩子像什么话?再说了,你以后还得找男朋友还得成家……”
“妈。”乐瑶淡淡抿唇笑笑,帮母亲将衣服捋好,“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她只是本能的想将豆豆留在身边,倒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的。母亲提到“成家”,倒让她苦涩不堪,心里酸酸的,她这辈子,或许就这样跟豆豆过下去了。
“瑶瑶,”于沛玲看着女儿,到底还是有些担忧:“你——”之前女儿住在左宅时,她倒挺放心的,至少,她觉得左柏潇是个会疼人的男人;可当得知女儿从左宅搬出来之后,她才惊觉,看样子,女儿与左柏潇应该是不可能了。
“妈,”乐瑶回头,眸间一抹淡然,她委婉而肯定的说:“豆豆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就是她的妈妈,我也不可能放开她的。”她又说,“关于豆豆的事,我已经下定决心,妈,不要再提了好吗?”
女儿的执着让于沛玲颇有些愧疚,当年她如果不和乐正明离婚,那么现在——或许日子仍旧很平淡很辛苦,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应该很和睦幸福。想到这些,她觉得讽刺极了……或许,她这一生,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乐小姐,今天的探护时间到了。”特护站在病房门口提醒道,“病人需要休息。”
跟于沛玲道别后,乐瑶走出病房,穿过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进了电梯,当她到达熙熙攘攘的医疗大厅时,看见了宋思语与明母,乐瑶倒是有些惊讶,宋思语与明母竟然认识。
乐谣礼貌的招呼着她们,那宋思语脸色微讪,欲言又止,简单的几句寒喧后便道别擦身而过。就在她走出医院大门时又遇见了明浩。
隔着不远的距离,明浩看着她,扬眉微微一笑:“乐瑶,好久不见。”
时间已经让曾经的尴尬淡去,而此时的明浩,让乐瑶想到五年前,Z师大里叱咤风云的学生会主席,那样自信,那样淡然,那样阳光,她浅笑看他:“学长。”
明浩微微点头,他发现,将那些纠结的过去淡忘,让他整个人轻松起来了,见到她,也坦然了许多:“你怎么会在医院?”
“我妈在住院。”乐瑶说。
“伯母怎么了?”明浩问道。
“她出了车祸,”乐瑶说,“不过现在已经过了危险期,正在康复中。”
“那就好。”明浩淡淡点头,“你呢,还好吗?”
乐瑶微微点头,现在的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糟,只要……只要不去想与某个人有关的事……“学长,你呢?”
“我还好。”明浩说,年初的时候学校宣布今年有两个去纽约进修一年的名额,当时他为了避开罗珍所以申请了,很幸运的是,经过层层考试、考核,上个月的时候通过了。这学期结束,他就会启程去纽约。
知道他过得好,乐瑶也就安心了许多。而后,她跟明浩道别,当她走出医院,还没到公交站台时,一辆黑色的车突然停在她的面前,她微怔,心悬到嗓子眼儿了,这事她认识,是温云霆的。
“上车。”微微摇下的车窗里,他的视线直视前方,没有看她,冷冷的说。
乐瑶微微皱眉。
“上车!”他声音重了些许。
她只得硬着头皮坐进了副驾,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让她的呼吸渐渐窒息,似乎,空气开始稀薄了。
温云霆很忙,从上班到下班,没有一刻得闲。在见过左柏潇之后,他曾开车到她楼下,看着她窗户透出来的灯光,硬是在车里坐了一晚,他很想见她,可却又怕见到她。
他越是怕,却越是忍不住想要见她的念头,于是,估摸着于沛玲的探护时间到了,眼巴巴的来了,原本他把车停在医院外,只是想隔着车窗远远的看看她,只看看她就好了。
他没想到竟然会看见到她与明浩在那儿聊天,隔得太远,什么也听不到,但是,他却能看出他们之间的默契与自然,这让他心情低落,到底还是妒忌了,所以才会冒冒失失的将车停在她面前,冷脸叫她上车……不过,当她坐进他身边的副驾驶时,他之前所有的不悦在瞬间消失。
虽然觉得车内空气有些窒息,但乐瑶努力让自己平静,从下周一开始,她就会正式回到温氏,做他的秘书了,在那之后的每一天她都会见到他……
如果她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以后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会是煎熬的,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试着用平常心来习惯他在身边。虽然,这对她来说,很难,很难。
良久,温云霆才问:“阿姨怎么样了?”其实,关于于沛玲的情况,每三天会有一次完整的报告书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可此刻,他想打破沉默的气氛。
“好……好多了。”她说。
温云霆侧头,那眼神很平静,脸色很冷漠的看着她,“你很紧张?”这叫他如何不妒忌?如何不低落?在左柏潇和明浩面前,她可以神情自若的侃侃而谈,可是在他面前,她却仿似如坐针毡一般难受,甚至,连话也不想说。
“没有。”乐瑶喉咙有些打结,她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此刻的情绪,于是双手抱着放在膝上的保温杯,努力让自己镇定面对他。
“有件事……”他刚开口,却又停住了。关于豆豆的生世,他应该告诉她的,可是话一说出口,却觉得时机不对。至少,亲子鉴定没有出来,他根本没办法用事实告诉她。更甚,关于宋氏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现在也并无法以单身的身份向她求婚。
“什么事?”见他欲言又止,她问道。
温云霆的喉咙微微颤动,而后说:“我要去你家。”
呃!乐瑶满头黑线,只觉得脑子有些发蒙,沉默着,胸口微微窒息着,却不敢看他:“我……你答应过,我只做秘书……”尴尬的身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更怕他借着豆豆的名义像之前那样……她的心太脆弱了,再也无法承受他一次次无情的抛弃了。所以,她才会说,只做秘书,不关于其他的。做秘书,至少还能在他身边……
“我想你误会了。”温云霆脸色淡漠,语气仍旧冰冷,“我只是去看豆豆而已。”
乐瑶尴尬不已,微微低头。呃,她承认,是她自己想歪了。
“我每周一、周四会去你家看豆豆,”温云霆边开车边说,那语气不容她拒绝:“你不能帮豆豆拒绝父爱,你也不能剥夺豆豆享受父爱的权利。”他突然很庆幸,庆幸他们有个豆豆,庆幸他可以借着看豆豆的机会去看她。
乐瑶当然知道豆豆有多喜欢、多依赖、多黏温云霆。而她也清楚的知道,他开了口,她也根本拒绝不了。
幼儿园外,当豆豆看见他们同时出现时,兴奋得手舞足蹈,可她却往后看着,很快拉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彤彤,彤彤,这就是我家的粑耳朵和傻丫头,”她颇有些自豪的说着。
彤彤有些好奇的看着乐瑶与温云霆,而后笑嘻嘻的对豆豆说:“豆豆,你长得像你妈妈,不太像爸爸。”
呃!乐瑶微微的窘,傻丫头,这,曾经是他们之间最亲密时的呢称,而现在被豆豆童言无忌的当众说出来,更甚温云霆还在一旁,她怎么会不紧张?怎么会不忐忑?怎么会不尴尬?
温云霆看着豆豆,唇畔逸着笑意,这种感觉好奇妙,这个小丫头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爱情的见证,他心底一片温柔,连带的,看她的目光都温柔了起来,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喜欢,他微微弯腰,向她伸手,示意要抱她。
豆豆别过彤彤,跑进温云霆怀里,像个小章鱼一样将他紧紧的抱住,她甜甜的唤道:“爸爸。”
温云霆低头,吻了吻豆豆的脸。这一次,心境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了,往日只是单纯的喜欢,可现在,却是喜欢到骨子里了。
看到小丫头这么开心,乐瑶也忍不住笑了。
“爸爸,你每天都来接我放学,好不好?”豆豆赖在温云霆怀里不肯下来,小嘴巴叽里呱啦的撒着娇。
“豆豆。”乐瑶走在他们身后,眸里微微带着轻嗔看着小丫头。
豆豆有些小委屈,窝在温云霆怀里,噘着小嘴巴不说话。
“怎么了?”温云霆拍拍她可爱的小脸:“不高兴了?”这小丫头又漂亮又可爱,是他的小福星啊,因为她总会有意无意的说出些稚嫩的话来,让他有借口留在她们身边。
豆豆看看乐瑶,还是不说话。
“我答应你,每周一、周四来接你放学,好不好?”他温柔低语的哄着,借着小丫头的要求就顺着台阶答应了。
豆豆一听,刚刚还噘着的小嘴笑了,稍后,她得寸进尺的说,“不光要接我放学,还要留下来陪我玩,给我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呃!乐瑶满头黑线,眉微微一紧,正要开口阻止小丫头时,却只听温云霆说了声“好。”她微窘,张口哑然,此时,似乎她再说什么都不对。
“拉勾!”小丫头快乐极了,乐呵呵的伸出小胖手来。
温云霆配合着,之后又吻吻小丫头的脸,呵呵,真是他的宝贝女儿,懂得帮爸爸争取机会。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咱们小豆豆,还真是爸妈的神助攻啊。)
*
“你的工作责职是照顾温总日常生活起居,当然,这只包括在工作时间内,”柳娅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乐瑶,公事公办的说道:“详细的工作内容都在这岗位职责里了,这一份你可以拿去看。”而后,她照惯例的讲了关于薪酬、考核、假期、绩效方面的事情。
“柳主管,谢谢你。”乐瑶拿着文件袋,里面装着岗位职责与员工守则,再次回到时代银座,她多了几分坦然。
“你先去换工作服,待会儿我带你去总经办。”按惯例,新进员工入职,必须培训,但是因为乐瑶曾在时代银座工作,而且又是温云霆钦点的秘书,所以她并没有再按惯例进行培训,只是进行了一个岗前说明。
其实,一般的普通员工只需要人事专员带着去认识同部门的同事就可以了,但对乐瑶,她却要亲自带去介绍,一来她是温太太的女儿,温云霆的妹妹;二来,总裁秘书这岗位与其他岗位不一样,有些事情,她必须亲自交待到位,以免到时节外生枝。
她们刚走出人事部时就遇见了罗珍。其实,罗珍的两天培训早在上周就结束了,她今天来,不过是故意想要会会乐瑶,给个下马威。
“乐瑶,欢迎你回温氏工作。”罗珍亭亭玉立的站在那儿,双手抱在胸口,带着一丝傲慢说着。
乐瑶淡淡的看着她,很客气的说:“谢谢。”说完,跟在柳娅身旁走向电梯。
“哎——”罗珍伸手拦住了她。
乐瑶抬头看她,却触到罗珍眸底的挑衅与轻视,她淡然的推开她的手。
“罗经理,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开早会的,怎么到人事部来了?”柳垭一向看不惯罗珍傲慢的态度,现在见她挑衅乐瑶,便公式化的询问。
“你——”见柳娅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罗珍颇为不悦,哼了哼,“我有东西落在人事部了,过来拿。”
柳娅淡淡的扬唇,故意皱眉:“这马姐是怎么培训的?罗经理,她没告诉过你,工作期间只着淡妆,不能浓装艳抹,不能喷过浓的香水吗?”
罗珍没料到柳娅会这样质问,脸色极不好。而这些,马姐确实有讲过,只是她并没有听照做罢了。
“还有,指甲不能过长,除了纯色的指甲水之外,不能用其他的颜色。”柳娅性子淡漠,说话间,语气虽然平静,但却另有一种无形的震慑:“公司派发的工作服,不能自己擅自剪短或者修改,衬衣的纽扣,只能解开领口那一颗。这些,马姐也没有给你交待吗?”
罗珍一向傲慢,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她的指甲涂得花哨,工作服的包裙剪短改小了,衬衣上面的纽扣解开了三颗,那若隐若现事业线是她的骄傲,可现在被柳娅直接质问,脸上倒还是有些挂不住,噪得慌,只因……可是,柳娅淡淡的语气,公事公办的口吻,一时间,却让她无法反驳。
见她沉默,柳娅继续说道,“看来,是马姐工作疏忽了,这么小的事情都没有培训到位。罗经理,你别生气,下来我再跟她沟通沟通。”紧接着,她话峰一转,“可你的仪表,必须得在今天之内有所改善,否则,我不能保证总经办那边会不会再次下达让你停职培训的通知。”
她的几句话让罗珍悻悻的哑口无言,心里有再大的火也只有闷着发不出来了。
电梯正好来了,柳娅带着乐瑶走了进去。电梯门刚合上,罗珍就气得直跺脚,她原本是想给乐瑶示威,却没想到,竟然被柳娅给呛了。她咬牙切齿,虽然她职别比柳娅高一级,但是,柳娅是人事部主管,掌管着公司所有人事进出,这权利倒不小,所以,她倒不敢明着轻举妄动。
柳娅简单的将乐瑶介绍给温云霆的秘书罗颖,并将两人的工作职责划分开来,罗颖负责机要,乐瑶负责内勤,其实,说得更直白一些,乐瑶只算是罗颖工作的一个补充,或者说是罗颖的助理,因为她的工作不会涉及到公司业务或者管理方面的内容,很单纯的,只是内勤,也就是柳娅之前说的日常事务。
“温总在吗?”柳娅问罗颖,虽说乐瑶是温云霆的妹妹,但从公事角度来说,她还是得将乐瑶介绍给温云霆。
“温总在开行销会议。”罗颖说道:“估计最快得十一点半结束。”
柳娅有些为难,现在还有一轮面试等着她,所以,她交待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罗颖三十来岁,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她很高兴,终于有人可以分担她的一部分工作了,之前她一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对于乐瑶,她也听说了一二,不过她只知道乐瑶是温太太的女儿,其他的就一无所知。而后,她开始给乐瑶介绍工作上的一些事务。
温云霆的办公室外有两个卡座,乐瑶的位置是离他办公室门最近的那一个。乐瑶打开电脑,而罗颖站在一旁,给她介绍着每天的工作流程。乐瑶拿出速记本,将一些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
温云霆站在办公区外,看着她娴静的低头记录着,额前的那缕头发似乎要遮住她的眼睛了……从此,他每天都可以见到她了……
“温总。”罗颖抬头的时候看见了温云霆。
温云霆淡然的走过去。罗颖拍拍乐瑶的肩膀,示意她站起来。
乐瑶蓦然抬头,看到他后却有些紧张的移开眼,紧接着她站起来,“温总。”
温云霆淡淡的点头,却因为她的抵赖心里到底有些哽得慌。他多希望,她在他面前能够像在明浩面前那样坦然自若,笑意融融。
罗颖带着乐瑶来到茶水间,拿出一盒咖啡豆,“温总上午只喝咖啡,但他不喝速融的,要现磨的黑咖啡,”她边说边教乐瑶怎么用咖啡机。
“下午的时候,温总要喝茶。”罗颖打开柜子,各种茶罐出现在乐瑶的视线里:“不需要特别询问,你只需要随意泡一种茶给他就好,记得,他不喜浓茶。而后每隔一小时询问他是否要添水。”她将自己所知道的温云霆生活细节告诉了乐瑶。
不多会儿,茶水间里,弥漫着咖啡浓浓的苦味,她认识他那样久,却从不知道,他竟然喜欢喝如此苦的咖啡。
罗颖将盛着咖啡的杯子递到乐瑶手上,拍拍她的胳膊,笑道:“给温总送进去吧。记得,咖啡摆放在他办公桌上的时候要这样放。”说着,她将杯子摆放的位置比划给乐瑶看。
她要进去见他的吗?乐瑶眉微微一紧,深呼吸之后,接过杯子。她不断告诫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不要多想就好了。她轻轻叩了三声之后,听见他的声音之后才端着咖啡推门而入。
“温总,您的咖啡。”她只顾盯着手里的咖啡,却并没有看他,微微俯身,将咖啡放在他左手旁边的位置上。
温云霆从文件里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穿着温氏清一色的黑色职业装,头发在脑后挽成髻,因为纤瘦,所以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整个人却不失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