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S7

绝世猫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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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

    巨大的核潜艇横亘在海面上, 如同一头被击倒的巨兽。

    李维斯从没在这样的角度观察过加布林, 看着它黝黑粗粝的外壳, 有一种极为陌生的近乎恐惧的感觉。

    不管怎么暗示自己, 这座海下监狱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中美双方正在联合对加布林进行彻底的搜查,中国军舰就停在加布林正对面,美国一艘阿利伯克级驱逐舰则横在加布林船尾。

    桑国庭亲临现场, 从军舰摆渡过来,先是用杀死人的眼神瞪了自己的“扑街仔”足足十秒,才掠过他对李维斯道:“小李你别着急, 宗铭是属猫的, 有九条命,死不了的。”

    李维斯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失望地问:“他没在核潜艇里?”

    “没有,霍克带着一小撮亲信逃走了, 可能带走了宗铭和伊藤健太。”桑国庭说,见李维斯眼神绝望, 又安慰他道,“潜艇里没有他和伊藤的尸体,他们肯定还活着。警方已经检查完全艇, 刚刚把在押囚犯转移完毕,有个狱警说好像看到霍克押着宗铭去了鱼|雷发射舱。”

    智能救生衣数量有限, 霍克在他们离开之后如果想要离开, 只能等加布林上升接近海面以后冒险从鱼|雷发射管爬出去。李维斯定了定神, 问:“我能自己上加布林去看看吗?”

    “你……”桑国庭担心地看着他,虽然他竭力在保持镇定,但青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我熟悉这艘潜艇,也许能看出别人看不出的线索。”李维斯恳求道,“局座……”

    “我带你去吧。”桑国庭拍拍他的肩膀,回头瞪一眼自己儿子:“扑街仔,带上你的破铜烂铁一起,看看他们这一天一夜都和什么人联系过!”

    桑菡一声不敢吭,像鹌鹑一样抱着包包跟了上去。

    加布林里弥漫着沉闷压抑的气味,混合着柠檬清新剂虚假的香气。李维斯跟桑国庭走进主控舱,看到那把曾经被宗铭抹过鲜血的航海长专用工作椅,椅子上有一个明显的弹孔,但没有血迹。

    “这里发生过枪战,应该并不激烈,也没有人受伤。”一名中方人员正在负责现场勘验,指着地上一条不甚明显的痕迹道,“有人可能被霍克的人控制了,从这里拖了出去。”

    “拖去哪里?”桑国庭问。

    “典狱长办公室。”

    李维斯跟桑国庭去了典狱长办公室。这里也是霍克的起居室,平时他都在这里生活和工作,桌子上凌乱地散落着一些文件,床单有人坐过的痕迹,一把椅子倒在地上,下面洒着几小滩鲜血。

    “有人曾经被绑在这把椅子上。”勘验人员讲解道,“可能遭受了刑讯,受了一些伤,但刑讯时间很短,伤得应该不重。还有另一人被拷在床栏上旁观,就坐在这儿……”

    “能推断这两个人的身高体型吗?”

    “椅子上的人应该比较高,身形魁梧。床上坐着的人略瘦小一些。”警察说,“我们发现了几根毛发,这个人应该是花白头发。”

    李维斯几乎可以肯定,被刑讯的应该是宗铭,而当时伊藤健太就被拷在床边看着这一幕。

    “你确定椅子上的人被带走的时候还活着?”李维斯问警察,“有没有线索他被带去哪儿了?”

    “应该还活着。”警察说,“他是自己走着离开的,这里,还有这里都有踩到血的脚印。这组脚印一直持续到鱼|雷发射舱,我想他应该是被胁迫着从鱼|雷发射管爬出去,离开了加布林。”

    桑菡从主控舱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宗铭最后一次使用航海长权限接入系统,是李维斯带克拉克夫人离开加布林之前半分钟……他搜索了凌晨七点半左右所有开合过的舱门,应该是在找伊藤健太所在的舱室。”

    李维斯猜测着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一切——宗铭找不到伊藤健太,冒险回主控舱查询舱门开闭记录,结果被霍克发现。双方经过短暂交手,宗铭寡不敌众被捕,后被带往典狱长办公室刑讯。

    霍克根本没有把伊藤健太送去监室,而是拷在自己的屋子里,怪不得宗铭怎么找也找不到。

    李维斯环视着这间小小的舱室,宗铭被带到这里后经历了短暂的刑讯,霍克肯定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要救伊藤健太,而宗铭绝对不可能告诉他……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中美双方在海上一前一后堵截加布林,霍克发现情况紧急,带着亲信押着伊藤健太准备逃跑。智能救生衣不够,他们只能去鱼|雷发射舱,通过鱼|雷发射管离开加布林……

    问题是,霍克为什么会带上宗铭?

    在那样危急的时刻,宗铭早已失去利用价值,带着就是个定时炸|弹,霍克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杀了他,带着伊藤健太走人。

    他有什么理由还留着宗铭这条命,而且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带他逃出加布林?

    李维斯总觉得哪里没想通,慢慢踱过去坐在伊藤健太坐过的位置上,侧面便是床栏,铁管上的漆被蹭掉了很多,显然伊藤健太激烈地挣扎过。

    宗铭说了什么,抑或是伊藤健太说了什么,令霍克改变主意,带走了枪杀航海长、让他在囚犯和狱警面前颜面尽失的“朝鲜杀手”?

    “他们离开加布林以后去了哪儿?”李维斯抬头问桑国庭,“一定有船只接应他们对不对?”

    “暂时还没有查到。”桑国庭无奈地说,“这里是海地、古巴和牙买加的交界处,情况非常复杂,来往民用船只多如牛毛。我们为了把军舰开过来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书面官司,如果想一一排查附近的船只、港口,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机构的同意。”

    李维斯明白了,这里地处三国交界,更远一点还有委内瑞拉、墨西哥、哥伦比亚等国,每天有无数船只路过穿梭,如果亚瑟资本派来接应的是民用船,那排查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鲨鱼岛呢?”李维斯忽然想起加布林此行的目的地,“宗铭会不会被带去鲨鱼岛?我们有加布林的导航设置作为证据,可以直接去鲨鱼岛营救他!”

    “没有鲨鱼岛。”桑菡沉沉说,“宗铭发回来的坐标是空的,我们已经查过了,那儿离这里不远,是一片空白的大海。”

    “什么?”李维斯不敢相信,“空的?可是坐标注释写得明明是‘鲨鱼岛’!”

    “那只是霍克和接头人会面的地点。”桑国庭说,“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谨慎,为了隐瞒鲨鱼岛真正的位置,给核潜艇的导航坐标只是一片空白海域,霍克把加布林开到这里以后,必须有专人引导才能到达真正的鲨鱼岛。”

    李维斯头痛欲裂,喃喃道:“那鲨鱼岛在哪……一定离这里不远吧?”

    “附近岛屿众多,很难确定到底哪个才是鲨鱼岛。”桑国庭皱眉道,“这些岛屿属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机构和个人,想要一个个调查需要海量人力物力,各种文件往来更要花费无数时间。”

    “……我知道了。”李维斯的心渐渐往下沉,扶着床架站起来,“让我想一想……我有点不舒服,局座,先去外面站一会儿。”

    “去吧。”桑国庭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担心地问李维斯:“你是不是病了啊小李?找个医生来给你看一下吧?”

    “我没事,之前得了伤寒已经快好了。”李维斯冲他点点头,径自出了加布林。

    太阳已经西斜,再有几个小时天就要黑了,李维斯看着一望无际的加勒比海,心里白茫茫一片——宗铭被带走了,或许已经被枪杀了,只是扔在海里没人看见。

    他杀了霍克的航海长,抢过霍克的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讽刺霍克……他还试图带走亚瑟资本最宝贵的人质伊藤健太。

    他们没理由放过他……李维斯痛苦地捂住眼睛,仿佛看到宗铭浑身浴血在大海中缓缓下沉的样子,刻骨的恐惧像寒冰一样侵蚀着他的理智,让他想叫,想喊,想从甲板上跳下去……

    不!宗铭不会死的!

    我不能这么脆弱,这样怎么对得起他临走的托付?!

    李维斯猛地清醒过来,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自己待在加布林的时候宗铭一定也在整天担心,但他还是镇定自若地完成了所有任务,找到珍妮岛,截获浮标密码,组织海上营救……

    作为宗铭的助理,第一顺位顶替者,他怎么可以这么软弱,这么无能?

    “哥哥?!”桑菡远远跟在他后面,被他那一耳光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凑过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维斯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振作起来,“阿菡,给我看看附近的地图。”

    桑菡打开笔记本电脑,投影出一张加勒比海的全息地图:“你想找鲨鱼岛?我爸已经去想办法了……”

    “不,我想知道宗铭被带去哪儿了。”李维斯说,“霍克带他们离开加布林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亚瑟资本的人接到他们以后不一定会直接回鲨鱼岛,也许会就近找个港口上岸先过夜。”

    桑菡眼睛一亮:“对!如果他们直接回鲨鱼岛,我们只要排查今天登陆过私人岛屿的船只就能锁定目标。”

    “所以他们不会冒这种险,最稳妥的办法是就近上岸,改天再换其他船只去往鲨鱼岛。”李维斯渐渐理清思路,对他说,“查一查附近吞吐量较大、较繁华的港口是哪一个,如果我是霍克,一定会选这种港口靠岸,增加警方的排查难度。”

    桑菡席地而坐,抱着电脑敲了一会儿,说:“蒙坦戈贝。”

    蒙坦戈贝是牙买加著名的港口城市,常住人口超过十三万人,拥有世界上最美的白沙滩,也被称为“梦湾”。

    李维斯当机立断,请示过桑国庭后便带着焦磊和桑菡在蒙坦戈贝上岸,找了一家小小的家庭旅社住了下来。

    天黑之前下起了雨,焦磊和桑菡去外头吃饭了,李维斯没有胃口,随便在街边买了点退烧消炎的药吞了,独自躺在顶楼的小房间里睡觉。

    一觉昏沉,噩梦一个连着一个,一突儿是珠江边的集中营,一突儿是海中下沉的宗铭,似乎还梦到了父亲的背影,就像在加布林里无数次梦到的一样。

    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外面天已经全黑了,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湿气。

    “Reeves先生?”旅馆老板娘的声音,“您有一位访客。”

    访客?谁?连桑国庭都不知道他们住在这里!李维斯一下子警醒起来,披了件衬衫打开门:“是什么人?”

    “另一位Reeves先生。”老板娘说,“您下去就知道了。”

    李维斯满腹狐疑,跟老板娘走下狭窄的楼梯,整个人都像被雷霹了一样愣在了那里。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客厅里,衣领竖起挡住了半边脸,手中拄着一柄滴水的黑雨伞。

    四目相对,男人从衣领里抬起头来,温煦的目光逡巡在他脸上,低声道:“Perrey?”

    “爸……Eden?”李维斯迟疑着叫出了这个久违了十几年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