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诈语

紫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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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笑话没有多么重要,韶韵无意中透露出了自己听到的那句话,阿玉脸白了一下,再见韶韵摇头叹息,愈发觉得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才这样。

    所谓做贼心虚正是如此,嘴唇张了张,正想要怎样说,这一瞬,心中最想的,却是不要让姑娘因自己的隐瞒厌恶了自己,而以前设计的那两次,当时都没觉得什么,现在却是越想越愧疚。

    “姑娘,我… …”

    “可是有什么为难事?说出来让我乐一乐。”

    韶韵依旧玩笑着,却是冲开了阿玉的误解,原来她并没有听到啊!

    心里一安定,饶有闲情地想着,我说呐,我可是借鉴了姑娘说悄悄话的方法,没有关门窗呐,门外若是有人,怎么会看不到?

    再说了,姑娘也不是那等喜欢听墙角的人!

    “姑娘这话说的,竟是想要拿我取乐不成?”阿玉放了心,玩笑话也脱口而出,白脸上又有了血色。

    “怎么,不成么?”韶韵没放下绣花,偏着头问了一句,拽过的丝线划过脸前,水汪汪的杏眼纵然无情时也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意,那线就似牵出了那缕绵长情意,顺着针尖到了阿玉的那边儿。

    若然真心说话,却是不能够一心二用地绣花的,韶韵拉出这一针没再继续,放下了花绷子,含笑问:“我不拿你笑,要拿谁笑呢?”

    听得这一句透出的亲近,阿玉想及自己的隐瞒,多少有点儿无地自容的感觉,但那样的感觉并不久存,她本就是个能够为了生存而做出一些决断的人,即便心里头有点儿不好受,但比起钱夫人所拥有的实实在在的权势,韶韵这个捕快之女的身份并没有带给她什么优势,尤其,她还有个安了那样心思的后娘。也亏得她后娘能够搭上孙嬷嬷的线得到这样的机会,若不然… …

    皇孙世子的小妾,总好过那些富商纨绔的小妾吧!

    再度做出决断的阿玉面上再没有了不自然的神色,故作委屈地说着:“姑娘只管拿我取笑好了,我却是不介意的。”

    “真的不介意?”韶韵追问了一句,逗弄着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故意曲成小爪子状一伸一缩的,分明是要挠人的样子。

    “当然不介意,谁让是姑娘呐!”阿玉回答着。

    “不介意就好,你是我的人。只能我欺负你。旁的人却是不能的。”韶韵说着收回了手。端正了坐姿,“说吧,可是有什么难唱,还是她为难你了?”

    这个家中只有三个女人。两个女人谈论出“她”,一般情况必不会是别人,又是天香刚跟阿玉说完话,不用指名道姓,也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心知姑娘误会了,阿玉却不想说,心里存了一股感动,直白道:“姑娘对我真好!”

    那为难的话被姑娘当作了有难处,还以为她后来只是真的取乐。却不想… …用帕子按了按眼睛周围,她并不是容易感动的人,今儿也不知怎么了,这么容易落泪珠子。

    “哭什么?外头我管不了,里头我还是能够说话顶用的。她若是真欺负你了,你跟我说,好歹你是我的丫鬟,她却是不应该指派你的。”韶韵拉过阿玉说着,她是真心想要护短的。

    “不用了,姑娘,真的没什么的,香姨只是问我一些事情,有些不能说,我这才跟姑娘讨主意来了,姑娘知道的,大户人家总有些不能说的,我若是说得多了,只怕有麻烦。”阿玉说着忽而狡黠地眨眨眼,“不过,姑娘若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悄悄跟姑娘说。”

    “我才不要知道呐,都是麻烦!”韶韵嫌弃地摇摇头,那种事情必然都是*事,请相信古代妇女的想象力未必比现代的网络作家段数高吧!各种招数各种宅斗各种宫斗,她看好多了的!那里头还有各种描写多有意思!咳咳,正经点儿,她绝对不是在说里头的肉肉有滋味儿!

    “咱们两个,有一个知道就成了,如今你知道可不是正好,干嘛还非要我也知道?若用得着你说一声,若用不着你也不用跟我说。啊,对了,你今年多大,我是要给你找个好婆家的,你可有什么要求没有,可说这个给我听听。”

    既然阿玉坚辞不要,也说不是香姨的错,韶韵便放下不管,香姨没理由欺负阿玉,阿玉也没理由为她包庇,所以,当事人的话为准,她可不能存着偏见做事情。

    顺着阿玉的话引开了话头,见到阿玉难得红了脸,愈发取笑着,却也不好太大声,还在国丧期间,咱们得要注意点儿!

    那边儿屋里,听着隐隐约约的笑声,天香摸了摸茶盏,茶水已经温凉了,这个“阿玉”倒是很有本事,她以前可不曾见韶韵跟谁那么亲过。

    事实上,天香以前觉得韶韵这孩子有点儿孤有点儿独。

    “孤”是说她不与旁人交好。同样年龄的孩子,她有几个认识的?有几个玩儿到一起的?天香以她自己来说,姑娘时候可是还有过几个好朋友呐!即便那样的朋友多半嫁了人便没有了音讯,却也是朋友不是?等到了烟雨楼的时候,这个“香”那个“兰”的,她也不是孤身一人完全没个说话的。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怎么能够性子那么静呢?竟是不觉得难过吗?看她的样子,却是很安然很淡定的,罢了,能坐得住也好,许是念书写字的故吧,不看那些书生动不动就一坐坐一天,可能这读书写字的都是这般,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再有“独”。

    韶韵这孩子对自己的东西太过精心,轻易不许旁人碰的,她原先没留意,动了她的东西,转眼瞧见剪碎的布子扔在院子的边角处,那形状依稀是自己昨日还捏在手里的。

    天香当时就一个感觉,这孩子是示威来了,但看她后来的举动,留心看了好几日,天香总算才明白一点儿,她的床旁人是不能坐的,她的椅子也是一样,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若然韶志坐了她的椅子,她下次再坐那个椅子前必然也是要擦上两遍的。

    连她亲爹的待遇也不比自己好多少,设计换了椅子的天香安心了许多。

    只是她安心得太早了,竟没发现这种“独”还存在在韶志的身上,等到发现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开始了小半。

    天香是聪明的,她懂得察言观色,自然也懂得什么是该争的,什么是不该争的,一如面对穆公子那样的人,她都能够端正态度,那不是自己该得的,然后得到了意外的回报,虽然那时候她更希望这意外是别的什么意外。

    她又不是多么喜欢韶志,何必非要跟个小丫头争父爱呢?让了也就让了吧!若是让了能够让她待得安稳一些,平顺一些,有什么不好呢?她本来就是个不会争的,不然也不会落到那种地方了。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不再在韶韵的面前表现跟韶志如何如何“恩爱”,果然让家里安静了些,至少那费钱的药是很快停掉了,以后那刺骨的冰冷眼神也渐渐退去了。

    那眼神太冷太刺,好像针扎进骨头里一样,若非是个小姑娘看过来的,天香八成都要以为看着自己的那人是要杀了自己了,怎么能够有那样冷的眼神?

    经此一事,证实了那眼神不是错觉,天香便对韶韵多存了一份观察和忌惮。

    说起来,怕是连韶韵自己都没留意到,天香竟是第一个发现她那“抓取”的古怪动作的,因为是从生看到熟的,对那动作本身携带的魅力就有了抵抗力,并不怎么受到影响,反而因为看不懂那之后韶韵或微笑或皱眉或得意或欣喜的表情的缘故,那忌惮反而要更多一层。

    人对未知总是存在着本能的恐惧。

    天香也是个凡人,并不会例外。

    那段时间,天香险些就此对韶韵避如蛇蝎,直到发现韶韵的动作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也没有给外头带来什么影响(其实是她看不到,运势的走向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即便韶韵真的做了什么更改,也不是马上能够看到的,而且谁知道自己看到的是被“改过了的”呢?),便又拿起了平常心来对待,也许是小孩子家爱发呆,看着云朵想要抓一朵什么的傻主意。

    自己找好了解释说服自己,天香跟韶韵的关系却已经是这般古怪的了,她心中的忌惮到底存下了,于是怎样相处也不能自然,却也不能不自然,让人看出什么来岂不是更糟糕?

    似近实远,似亲实疏的关系就这样埋下了伏笔,一点点牵引出两人如今对彼此的态度,落在不明所以的阿玉眼中,也只得一个“奇怪”二字。古来后娘和前妻的女儿之间龌龊不少,两人这般,已经算是平和的了,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吧!

    那样“孤”“独”的韶韵能够这么快跟阿玉笑成一片,可见两人的关系很好,却不知那阿玉是怎么做的。

    在最开始的时候,天香为了收拢韶韵的心,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却没见到什么成效,如今看到她们两个好,心里头难免会好奇,只她更关注的却是这样的关系好是不是有利于之后的计划,这般形式,是不是更容易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