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幻梦

肖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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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幻梦

    药伯叹一口气说:“哎,你们父子俩,一样的脾气,我一个江湖郎中,这些年在孙家骗吃骗喝,承蒙孙家主给口饭吃,小老儿已是感激不尽,以后我还是做回我的郎中,走江湖去。”

    说完,药伯辞别孙慕天走入深林。

    构呆呆的看着这一切,问道:“老爷,你这是?孙家?”

    孙慕天无奈的叹一口气,说:“构,你从小被我捡来,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眼里就是我的半个儿子。”

    构突然一哭,叫道:“我不管,老爷就是老爷,孙家怎么了?”

    孙慕天眼见构泪流满面,不禁鼻子一酸,差点掉出眼泪来:“构,孙家这些年也没给你什么,是我的失职,你能叫我一声父亲吗?”

    构大哭道:“我老??”

    孙慕天一震道:“难道我还没有资格做你的父亲吗?”

    构一愣,看着孙慕天真诚的眼睛,心中顿时一阵温暖,一把扑在孙慕天怀里,哭叫道:“父亲,父亲”

    孙慕天欣慰的抚着构的头,对一边没事拔草的武秋风说道:“贤侄,你过来一下。”

    武秋风站起来,对孙慕天说:“前辈。”

    孙慕天说:“老夫拜托你一件事。”

    武秋风一愣,连忙答道:“前辈请讲,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孙慕天笑了笑,说:“也不是让你做什么困难的事,我只要你答应,把我这义子带去剑阁,这里有我的信物给你们阁主。”

    构突然停下哭泣,惊奇的看着孙慕天问道:“为什么,我不离开孙家,死也不离开!”

    孙慕天叹息一声:“孙家已经不复存在了啊。”

    “啊!!”构和武秋风同时惊叫起来,构随即道,“不,我不相信,老爷骗我的吧。”

    孙慕天摇摇头,说:“你还叫我老爷吗?”

    构眼盯着孙慕天,一句话不说。

    孙慕天无奈的说道:“我回去时已经晚了,孙家全家上下已经被人屠杀,仇人已经死了,孙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那那少爷?小冬瓜??哇”

    构失神的喃喃几声,随即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孙慕天接住构,交给武秋风说:“就拜托贤侄了。”

    武秋风接过构说:“前辈你?”

    孙慕天说:“我要出去游历一段时间,散散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现在孙家已亡,什么都没有了,这构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平时关心少,但却从没当他是外人过,以后到剑阁中,做个小杂役还是可以的,就麻烦你一路照顾了。”

    “放心吧,前辈,他在剑阁有我照顾着,没人会欺负他的。”

    “嗯。”

    孙慕天说完,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一抹孤独萧索的背影,独自一人,走了开去。谁能想到,曾经的风云一时的人物现在却落了个这般凄惨模样?

    天地间是非万千,谁能说清是谁对?谁错?

    风,依然是那柔然的风,只是这风里夹杂有太多悲伤和哀愁。

    水,依然平静,谁能想到那平静后面的暗流涌动?

    树枝摇曳,有叶轻轻飘落。

    树有轮回,可是人呢?

    白云碧空,那一丝清明之下,却是如此残忍。

    把悲伤展露,把伤痛照亮。

    这就是命运吧?

    人们终是在命运里挣扎摇摆的鱼儿?

    真的如某位仙人所说‘万物为刍狗’吗?

    淹没在岁月的黑暗被岁月的清风唤醒。在黑暗的沉寂里,像是永久的停止的世界,时间,空间,世界,全部归于虚无的一切,变成黑暗的粒子,在呼吸间,在身体里来回穿梭。好像是浸泡在水里的药材,好像是沉寂在大海里的石头,沉坠的溺水的孩子,没有什么是可以懊恼的,没有什么是能够想起的。死亡,好像是如此的接近。

    “咕噜”,气泡升腾,在黑暗中上升,慢慢的变大,膨胀,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气泡突然湮灭,露出那微弱的好似星光一样的光芒,就像是真正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沉寂的身体,开始缓缓变化,开始复苏,似乎有一种力量,在身体之中流转。

    信念可以,那不灭的信念支撑着。但是是什么样的力量在身体里流转,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绝望的人在孤独中踽踽独行?

    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

    星光闪烁,似乎在某一时刻就会突然破灭,破灭在无尽的黑暗里,永远不醒来,不醒来多好。

    “嘻嘻”

    “?是谁?是谁在轻笑?这么的熟悉悦耳?”

    构张开眼睛,看见头顶遥远处得亮光,那么遥远,那么悠长。

    “哎,睡吧,就这样谁去,不会有任何的痛苦,痛苦?为什么会有痛苦?心?好痛,好痛,为什么会心疼,为什么要活着,本来就是要死去的啊。”

    “嘻嘻”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谁?”

    “构。”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咳咳。”

    “谁?这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构。”

    “这么熟悉?少少爷?是你吗?”

    “嘻嘻。”

    “这是小冬瓜?小冬瓜!”

    构大喊着,朝着那亮光拼明的跑去,“不?不要走。”

    “嘻嘻。”“构。”“嘻嘻。”

    黑暗中的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声音仍在耳边徘徊。构闭上眼睛,咬着牙向前冲去。当构睁开眼时,突然光亮消失了,构焦急的寻望四周,可是,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啊,什么也没有。

    “小冬瓜,少爷。”

    “嘻嘻,你在找我吗?”

    构急忙回过头来,看见从黑暗深处缓缓走来的小冬瓜,怔怔的问:“你你去哪里了,少爷呢?我总是找不到你们。”

    “构,你真笨,每次玩捉迷藏,你总是找不到我们。”

    “我”

    “构,我要去一个地方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去哪里?”

    “不知道,那里是最好的地方,是每个人都在向往的地方,听说那里什么都有诶,吃的,花的,玩的嘻嘻,只要你去了,每个人都会像少爷小姐一样。”

    “可是我呢?我怎么办?”

    “你要跟着少爷呀,你还要照顾好少爷呢。”

    “少爷?少爷在哪里?”

    “什么?笨构,你竟然把少爷给丢了,我不理你了。”

    “我我去找少爷。”

    “好,构,你找到少爷,就让少爷带你来,少爷还说要为我们办婚礼呢,真是的,竟然躲起来,啊,少爷为我们办婚礼,老爷夫人也会来的,到时候穿着火红的漂亮衣服,带着漂亮的珠宝,后冠,嗯,这要和小姐去借,可是我借不来啊,还得少爷去才行啊,所以,构,你要找到少爷。”

    “嗯,我去找少爷。”

    构眼看着小冬瓜转身离开,急忙大叫,“小冬瓜,你去哪里?”

    小冬瓜回头笑了笑说:“构,我去休息了,在遥远的远方等着你,你要带少爷来哦。”

    “不,你别走!”构突然一阵心痛,大叫着追去,可是,怎么也追不来。

    “构,没有我,你要照顾好自己。”

    晶莹的泪水,在黑暗中滴落,砰然破碎,泪珠的光芒瞬间照亮整个黑暗世界。

    “不!!”构大叫着,坐起身来。

    泪水还在瘦弱的脸颊上流淌,可是,为此流泪的人却已不再。阳光明媚,温润照人,斜斜的从窗外照射进来,洒在构的脸上,满是悲伤。窗外的繁华叫嚷瞬间传进耳朵里,叫卖声不绝于耳,给构的心里稍稍一些安慰。

    武秋风坐在窗前,看着楼下穿梭而过的人群,和为买卖而争执的小贩,阳光给他头上镀上一抹金色,映衬出俊朗的脸来,煞是好看。

    “你醒了?”武秋风淡淡的说,“我去给你叫些饭菜。”

    构坐起来,穿上衣服,愣愣的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飘渺,像是大海里白色的浪花。构面无表情的脸上依然僵硬如死去的人,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毫无生机。构沉默不言,似乎现实的一切和他无关,思绪被回忆搁浅在沙滩上,月光曝晒。

    武秋风和店小二一起进来,惊喜的说道:“哟,客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构看着窗外的脸上不动丝毫,店小二尴尬的笑笑,把饭菜放在桌子上退了出去。

    武秋风无奈的摇摇头说:“吃点东西吧。”

    构依然是那般模样,没有一丝反应,似乎就是一块千年不动的石雕一样。

    武秋风握着拳,愤怒的抓起构,大叫道:“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这样就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吗?你醒醒吧,他们让你活着你就好好的活着,这个样子他们死了也不会明目的。”

    “混蛋!”构突然挣脱武秋风,一拳打在武秋风脸上,武秋风退了一步,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笑了笑,说:“这才是我认识的构啊,想要发泄就来吧。”

    构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武秋风,那种眼神就连武秋风也有些心悸,构扑上来,抓住武秋风叫道:“你”

    构的拳头停在半空中,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武秋风,突然满眼泪水。武秋风一见,连忙叫道:“你别啊。”

    还没等他说完,构一把扑在他怀里痛哭了起来,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武秋风无辜的抱着构,虽然知道没有人,还是四处巡视了一圈,道:“这下完了,我的形象全被这家伙破坏了。”

    等了一会儿,武秋风见构还在哭,一把推开构,说道:“你有完没完了?”

    构看着武秋风,愣了一下,收住泪水。

    这动作倒是把武秋风弄得不知所措起来,无奈的张开手臂说:“哎,就吃亏一会吧。”

    构没理武秋风,站起来走到桌子前,端起汤就喝了起来,留下武秋风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傻乎乎,气呼呼的看着吃东西的构。

    武秋风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说:“喂,你是什么意思?耍我是吧?”

    构抬头看了一眼愤怒的武秋风,端起碗问道:“你也要喝吗?给。”

    武秋风被气急:“你?我不喝。”武秋风随即一想,连忙去摸构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构看着他说:“你干什么啊?”

    武秋风自言自语说:“奇怪,没有生病啊,难道悲伤过度变傻了啊?”

    构放下碗说:“你才傻了呢,怎么一会儿不见就神经兮兮的,脑子进水了吗?”

    构喝完碗里的粥,看着要发作的武秋风说:“好了,陪我出去走走。”

    武秋风坐在桌子边,抓住一碗水就喝,说:“我不去。”

    构抬抬手,说道:“那个??”

    武秋风大怒道:“你又干什么!”

    构说:“那个是我漱口的。”

    武秋风说:“你”随即把碗砸向构来,构一侧身子就躲了过去。

    构问道:“你陪我去吗?”

    武秋风说:“不去。”

    构无奈的摇摇头,边走边说道:“好吧,我自己去。”

    说完,构推开门走了出去。离开客店,抬头看见久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灿烂光彩。淡蓝色的天空中浮现出小冬瓜的身影来,构笑了笑,自言自语说:“我会永远陪伴你的。”

    “嗯,是啊,我知道了!”

    构吃惊的大叫一声:“啊!”

    武秋风疑惑的看着他说:“你又干什么啊?我神经很衰弱的啊,经不起你这一惊一乍的啊”。

    构吃惊的看着武秋风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武秋风看一下四周人群说:“呃?我出来溜溜,不行吗?这些天在屋里都快憋死了啊。”

    构说:“走吧。”

    武秋风扭头说:“我没说和你一起的。”

    构说:“你很女人啊。”

    武秋风拳头一握,怒道:“你敢再说一边试试。”

    构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

    武秋风看着构离去的身影,心想构这次变化挺多的啊,不过怪脾气倒是没变。

    构走在大街上,身旁还是熟悉的景色,可是却找不到熟悉的人,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间

    正是:

    山海可变情难移,圆缺自有负潮汐。

    患难才显真性情,高山弦绝成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