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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便连他脸上的神色也是凶戾焦躁的。
“你怎么会有这梳子?谁是阿离?”
她静静看着他粗声质问她,看着他年轻俊毅的脸,从进来伊始便独自啜着烈酒的疏冷淡漠在她面前一一龟烈。
她心里轻轻笑着。
三年,纵使民间传说再多,说皇帝对年后怎样痴情,攻下一国,不过为一撮黄沙,但传说中终究是传说。
不管她所不知道的有关追追与他之间怎样,此刻,她终于经由自己证实,他爱着她,他仍深深恋着她。
她也不说话,只装做惶恐,看所有人惊恐地看着二人,看着他们的皇帝。
直到龙非离的手紧捏上她的肩膊。
她才嗫嚅道:“这是奴婢的未婚夫送奴婢的。”
龙非离紧拧着眉,他不确定自己想从这个小奴嘴里听到什么,却又确确实实想听她说些什么,从手指到身体,他绷得很紧,他猛然警觉,却依旧没有放开她。
眸里,是她突然低垂了的脸庞。
“他后来与别的女人好了,还有了孩子,这是他唯一留给奴婢的东西。他其实与奴婢已经没有关系,是奴婢惦念着,不肯死心。”
她的声音低低哑哑,又掺着丝嘲讽的笑意,龙非离心里越发焦躁,突听得她一声痛呼,他才意识到他几乎将她的肩胛握碎,手指松了力道,却仍将她禁锢在怀中。
“他叫什么名字?”
男人粗重的鼻息喷打在她脸上,她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酒气,还有那阵熟悉的、轻挠着她身心的龙涎香味,凝上他的眉眼,“奴婢叫他阿离。”
一切似乎突然统统远去,眼里只剩她红了的眼睛,还有那双倔强里无处可诉的凄凉,龙非离心里又疼又怒,竟不想去思辨那所有的巧合和她唇角淡淡的计量,只狠狠扣着她的肩,沉声道:“给朕他的名姓,籍贯,朕替你做主!”
她轻轻一笑,攥着他衣襟的手一松,他大惊,却是她猝然昏倒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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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 服侍皇上
在继将“年小八”腹诽完以后,朱七将龙非离骂了数十遍,他居然不管她,将她扔回给刘诗敏。
他这人深沉闷***,但好歹她也与他同床共枕三年,他明明是有些失控了的......她知道!
她有些气闷地掀开马车窗上的帘帐,耳畔是玉环与诗敏低声聊着的声音。
时间,现在是:宴毕甚晚。
局地点:离宫路上。
诈晕这招狗血也出了,还是没能留下来。
死梨,破梨,和追追上~床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冷静,别让我回去,回去我整死你!
百幸得诗敏是个好女子,虽存了满腹疑问,但“年小八”顺势将话匣一绕,她也顺着“年小八”的话说去了,并没有逼问她。
她凝眸看了眼前面的另一乘马车——张进与方画晴共乘一辆,微微皱眉,诗敏便罢,张进这人便不可应付了。回去以后,他会没有话吗?
一定不会!
要再进宫,得从谁身上下手好?
龙梓锦他们,都与璇玑交好,今晚她露了脸,他们只怕已将她看作别有用心的人——
她抚抚脑门,沉沉的。
突然一阵马蹄声急速而过,她心下一凛,这时间,往皇城外面而去的都是参宴的官眷马车,鲜少人独自骑马,难道是武将?
她正想着,一乘快骑从眼前掠过,与此同时她拉下帘帐,不想多事,却听得尖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请问是吏部尚书张大人的马乘?”
这声音阴媚尖戳,朱七吃了一惊,这人是内侍!
“郝公公有礼......此行正是张进的车骑。”
“张大人,可否将马车打住,咱家奉太后口谕,来传个话儿。”
......
马车晃动微摆,又倏然停住,刘诗敏秀眉蕴疑,朱七刚来得及与玉环交换个眼色,帘帐便被人撩开。
张进眸光深沉,道:“你们出来一下。”
出得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侍马而立,鹰鼻微勾,剪手在后,环了众人一眼,最后定在朱七身上,道:“小七姑娘,请跟咱家走一趟。”
玉环吃惊地握着朱七的手,朱七拍了拍她的手。
不远处的张进看着她,神色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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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如豆,太后的寝宫,并不需要华光艳火。
茹妃斜卧在太妃榻上,似凝神思度着什么。
朱七抑住心中疑惑忧虑,与她见了礼,那茹妃淡淡道:“小七姑娘,坐吧,不必拘礼,像在宴上一般就可。”
郝公公引她上座,朱七也豁出去,从地上起来,坐到旁侧的椅上,只等茹妃发话——明白是宴上她这名“出格”的小奴引起了茹妃的注意。
只是,茹妃宣她回来到底有何用意,别将她暗地正法了就成。
她正猜思着,只听得茹妃的声音又低低传来,“姑娘性子活泼,不但皇上,哀家也甚是中意。姑娘可有意去服侍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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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从前面宫人手里宫灯折出的光影,像细长的线,在地上划出淡淡的光亮,走在这条往日历经多次的路上,朱七笑哭难言。
确确实实没有料到茹妃与她的一席话。
实际上,当今的太后也没与她说了什么。
服侍皇上,四字已包含所有。
宴会上,谁管你真情还是假戏,她便是那有意勾引圣眷的女子。
而在茹妃看来,皇帝也似乎对她......动了些心思。
只是,宴上所见,较之三年前,妃嫔虽没急遽加剧,却也新增了不颜面,这三年,即使没有大肆选秀,内务府也选了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宫。
那人似乎也没多阻止。
为何茹妃还要将她带回内苑?
当然,这于她来说是件大幸之事。
与茹妃共处数载,她第一次由衷感激那个女子。
她抚着手臂,想起臂上靠腋下被数名老嬷嬷在暗室里按着新添的那东西,不觉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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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微捋起的衣袖放下,龙非离慢慢走到桌边坐下。
刚将陆凯打发离去,还有陆凯手上各院妃嫔的牌子。
今天是他的生辰,似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不应该宿在储秀殿里。
他自嘲一笑,眸光轻挑,看着手上的水珠。
他刚刚从内室出来,在这之前,他给她擦了身子,系上平安符。
按玉致所言,刘氏与她相识,似乎并不假。
只是,年小七——张府的小婢,却绝不是张进的唆使。
张进还不敢。
虽然,自从重将张进放进翰林院到今天的位置,这个书生往日的棱角和意气已几乎全数打磨殆尽。
他冷冷一笑,是谁的主意。因为他三年不碰女人?
门外,脚步声由远至近,变得繁杂。
他略略皱眉。
陆凯的声音传进。
“皇上,太后娘娘有句话带过来。”
莫名的他生了丝烦躁,闭上眼睛,手指在桌上微微一敲。
书房的门,轻轻被推开,又关上。
469 夜阑人静
半响不见声音,龙非离心里不悦,冷冷道:“搁下话就告退吧。”
房间,只闻到另一道薄薄的呼吸声,却仍无声息。
龙非离怒气顿生,猛地睁开眼睛来。
一个女子站在门边,手上挎着个藤篮子,眉尖蹙着,眸子微眯,打量着四周。
局一怔之下,龙非离冷冷笑开。
“滚!”
朱七咬咬牙,屁股往椅上一粘,仰起下巴,道:“我就不滚!是你娘让我过来给你侍夜——”
百“朕不需要你侍夜!”
朱七一声微哼,又扑哧一笑,“谁给你侍夜来着,我说的是夜宵。”
看着眼前的笑脸,那微撅的嘴巴,那满眸的笑意,龙非离心里只有更加的躁怒,不是那张脸,但那样的笑,那带着那人神韵的笑,怒气张滥,竟又一时无法发作,狠狠盯着眼前的人。
“你不是说要给我作主的,为什么突然反脸不认人?”
她的声音又在他耳边旮噪。
是,他当时甚至还说了那种可笑的话。
一声小七,一枚梳子,足够勾起了他的心魔。
还有那声阿离。
和她有关的种种,哪怕再细小,都是他的魇。
所以,他失控了,在所有人面前,做着那些可笑的事情。
熟知二人的人,都知道。
那时年少,还以为能用那些女人来缓解他的念想。
宛仪,罗锦,一个比一个相似又怎样?
但她们,所有与她酷似的女人都不是她!
所以,在眼前这个女人假意晕厥在他怀中的时候,他清醒了。
母妃看不见,却也听得不漏,将她送来给他。
.嗯,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朱七没有像表面那样轻松,相反,她心里很急。
情惑,不过是一时。
现在,梳子什么都没有作用了。
太冷静的人,往往让人抓狂。
而且,他眸中没有掩饰的杀意,她也看到了。她明白这个人有多狠,也没忘记他是怎么去对那些替代品。
而自己,她隐隐觉得,她被他看作是这些替代品之一。
她唯一比罗锦她们优势的是,她与他有过最亲密的经历,她懂他。
在他出言之前,她必须自救,而且,在这以后,她不能急。她不可以急。既然茹妃将她留下,她便有机会。
她忍着心头的颤抖,没有看他,轻轻将手中的篮子放到桌上。
“皇上,太后娘娘确实让小七过来侍夜,但不管你信不信,小七并无他意,奴婢只爱一个男人,莫说你看不上奴婢,便是......”她顿了顿,低声道:“梳子,阿离,是小七的肺腑之言,小七不会侍夜。”
“他与皇上自是不能比的,但今晚也是他的生辰,他以前说爱吃我烧的东西,其实他也很少吃,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哄我的,皇上今晚只是喝酒,对胃腹不好,小七服侍你吃些东西就告退。”
龙非离没有出声。
连房中的空气也是绷紧的。
朱七心里一紧,忍敛着去看男人的冲动,站起身来,将食盒打开,拿出几碟小菜,两碗素粥,咬咬牙,又道:“奴婢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陆总管已经检查过这些食物。”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一碗素粥拿起,碗底烫手,手有些颤抖,碗里热粥溅了些许到手背,她不敢吭声,手上突然一轻,她一愣,碗已被男人接过。
“谁教你做这些菜肴的?”
粗嘎的声音在她下颌划过。
手攥紧桌下的衣裙,朱七微微激动,他与她之间的生活,有一些为他人见过。
梳子,小七,阿离。
但她为他烧过饭,做过素粥,还有桌上这些素淡的青菜豆腐。
最初的最初,她以为那是他用来整治她的吃食。
后来,她开始懂他,给他做饭,做过丰盛的,也做过这些。
两个人关起门来静静吃,那是别人不知道的。
像小渔村那样,让他烧饭做菜给她吃,回宫以后是不容易了。但换她来做,也一样,她爱看他将她烧的菜吃得干干净净。
“没有谁教奴婢。”
她轻声应着,坐了下来,微掖起衣袖,拿过筷子为他布菜。
他锁紧眉......眸中那抹杀意已然消逝,她咬着唇,看他低头吃了起来。
他吃得有些快,不若往日的细嚼慢咽。
她怔怔看着他的发顶,鼻子一酸。
也许是她的哽咽声有些大,也许是夜里太静,夜,已经很深。
窗外,月如霜,星宿低。
他突然抬眸,皱眉看向她。
她没有想到,也许,他也没有意识到,他却搁下了箸子,伸手往她眼底抚去。
她像着了魔一般,伸手握上他的大掌。
470 一吻轻凉
不知道是谁的唇先沾上谁的。
像多少次以往一样,没有任何预先知道。
在她再知觉的时候,他的臂膀已经绕过桌椅,将她抓到怀中,狂烈地吻着她。
她紧攀着他的头颈,比任何一次更激烈回应他。
局她想,她自打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