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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也是一脸的茫然,倒是展云飞,微微一怔之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原来是相府大管家,失敬失敬。”
“澈哥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依依啊?”少年仰着头瞧着方越,明亮的双眸里已漾起了泪雾。她紧紧地住她胸前的衣服,好象生怕她跑掉。
“哦~~”展云飞一脸恍然,用力拍了同样一脸茫然的南宫澈一掌:“我知道了,你是裴依,对吧?老天,你长这么大了?”
“裴依?”南宫澈似乎终于记起,脸色忽地变得极臭:“裴子远的掌上明珠?”
“裴依?相府千金?”方越挑眉——裴子远这个名字倒是耳熟,大家分析朝中形势时,没少拿他说事。
只是不知道,他突然派个管家和小姐,千里迢迢跑到凉州来做什么?
“你想起来了?”裴依黑亮的大眼睛闪着喜悦,秀气的鼻子微微翕动,小小的红唇透着红润的光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此地说话不太方便,大家还是先回隘州再说吧。”瞧了瞧四面好奇张望的路人,方越率先往驻地走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
看来,战火已烧到隘州来了……
夜深人静,寂寞的驿道,孤单的向天涯的尽头无限的延伸。路边几乎可以说荒无人烟。狂风夹杂着漫天的沙尘,铺头盖脸地刮在脸上生生的疼。
“笃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夜的宁静。一行人埋头赶路,一路上都几乎没有交谈。
正文 034 穷寇勿追
五十华里的路,要放在现代也就半小时的车程,可能只稍稍打个瞌睡的时间就到了。可是,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策马急行,却觉得那条路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突然哗啦一声巨响,一棵高大的青树倒了下来,横倒在路中间。跑在前面的是出尘和尚,他胯下的黄膘马受惊,长嘶一声,前蹄高竖,直立了起来。*
“吁~”展云飞临危不乱,左手控缰,低喝一声,马儿喷着热气,停了下来。大伙紧随其后,几匹马于狂奔中瞬间停顿,喷着响鼻,甩着马尾,焦躁地在原地转着圈子。
方越的骑术却没有他们那么精湛,跑平路还行,猛然遇到障碍,本来心里想的是要控缰收马,结果人一紧张,反倒双腿用力夹紧马腹。说时迟,那时快,这匹神勇非凡的马儿就冲着那倒地的大树直冲了过去。横生的枝桠拌住了马腿,马儿悲嘶着“怦”的一声,沉重地倒了下去。
总算她反应敏捷,在马匹倒地的那一瞬间,飞身跃了起来,足尖在马背上轻点,朝后疾掠,飘然落在了龙天涯的马上。
她的身子撞到了一具硬硬的胸膛。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她不禁汗颜:“抱歉。”
“你没事吧?”龙天涯淡淡皱眉,附在她耳边低声加了一句嘲讽:“想不到晋王的骑术如此高明。”
方越假装没有听到,飘身下了马背,弯腰去查看那棵倒地的大树——有事那个的应该是他吧?刚才那一撞,力道应该不轻。靚靚小说网-更多精彩小说
“什么人?”南宫澈低喝一声,呛地一声拔出长剑,跃到路中:“何必装神弄鬼,出来!”
随着一阵喋喋怪笑,从暗夜里忽然涌出数十名全身裹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他们也不打话,一上来就是杀着。
“小心!”方越抽出腰间那柄龙天涯铸的第一把军刀,回头瞧了娇弱的裴依一眼,下意识地跃到她的身边,将她护在了身后。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我展云飞手下不杀无名之辈!”展云飞森然一笑,往路中一站,手里持一柄造型奇特的厚背钢刀,刀身弯曲如弦月,柄上九枚金环,舞动时相互撞击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气势迫人,乱人心神。
龙天涯默不吭声,悄然下了马背,紧紧地跟随在我的左右。
“跟他们罗嗦什么?杀了再说!”南宫澈冷哼一声,抢先攻入了敌群。
转眼之间,几十人斗在了一起,叮叮当当,断金切玉之声不绝于耳,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已掉了一地的断刀残剑,五六个黑衣蒙面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他们也真是硬气,眼见得血流如注,愣是没有半个人呼痛?
空气里迅速地弥漫了一股浓浊而腐败的血腥气,闻之昏昏欲睡,中人欲呕。
“小心点,他们是黑山僵尸!”一直未曾吭声的柯华生,突然出言示警:“别让他们的血沾上,有剧毒的!”
“哼!管它是僵尸还是阎罗,管叫它有去无回!”展云飞冷笑一声,手中钢刀一晃,九枚金环相互撞击,铿锵作响,身子如离弦的利箭,飞扑入敌群。
意识到敌人的危险,他不再手下留情,象一只出了闸的猛兽,恣意地来去,杀人于无形。瞧得方越目眩神摇,心为之夺,几乎忘了呼吸。
龙天涯长啸一声,手中那柄如水的长剑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萤光,如一条妖异的银蛇,迅疾而狠厉地杀入敌阵。
方越斜眼去瞧裴小姑娘,却见她的剑术虽不高明,轻身功夫却尽得轻灵之法。
她进退自如,在那些黑衣人之中来回穿插,纤细的身影随着剑气摆动,远远望去,如一枝狂风中舞动的荷梗,端的是美妙异常。
不多会儿功夫,地上已横了二三十具尸体。可那群黑衣人却恍如未觉,丝毫也不畏惧,依然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
暗夜里,远远的忽然响起一阵细细如同刮击金属发出的刺耳的噪音,闻之胸中气血翻涌,功力稍低之人,如裴依更是握不住手中长剑,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奇怪的是,黑衣人一闻乐音,呼地一声散入旷野,如同来时一样倏然消失。
“往哪里跑?”展云飞提剑欲追。
“云飞,”方越低喝:“穷寇勿追,回来!”
清点人数,死伤了几个护卫,死的那几个自不必说,伤的也是个个面色漆黑,地上则丢下了三十多具正在迅速腐败,化为血水的黑山僵尸。
南宫澈底从身上掏出几颗解毒丸塞入他们嘴里,暂时止住毒性漫延。
“药不对症,得找解药。”寒夜冷然凝眉,弯腰以剑尖小心地挑开死者的衣物,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出解药。
“黑山僵尸之毒,从不带在身上。”柯华生摇了摇头,面色凝重。
“先回去再说。”南宫澈面色阴沉。
众人合力移开路障,方越与南宫澈合骑一马,大家默不吭声,继续赶路。
孤单的驿道尽头,远远的矗立着一坐孤城。浓浓的夜色为它抹上一层灰黑的剪影。于苍凉中呈现出庄严,于孤独里显示着肃穆。
方越按辔驻马,借着微弱的星光默默的审视着那高大雄伟的城墙,宽大的门洞上书着“隘州”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城楼高达三层,两边各有一座鼓楼。城墙高达四丈有余,宽约六丈有多,城垣之上,女墙密植,马面战棚百步相接,护城河两岸杨柳依依。俨然一副军畿重地的气派!
展云飞叫开了城门,大家鱼贯而入,穿城而过。夜深人静,长街寂寂。街道两旁酒肆林立,店铺罗列,青楼画阁、绣户珠帘……好一副繁荣昌盛的景象。
正文 035 小心驶得万年船
晋王府坐落于城市的东郊,占地颇广。两扇朱漆铜环的大门,一条笔直的青砖路直通向内,隐隐只见花木扶疏,红墙绿瓦,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相互掩映。门前端坐着两只石狮,透着庄严气派。
直到进了王府,方越绷紧的情绪才得已放松——现在,应该算是安全了吧?*
回到王府,那几个受伤的侍卫不待救治已陆续毒发身亡。
大家心情沉重,面色凝重地进到书房,互致问候,客套完毕后,分宾主坐下。
“晋王,微臣有些话……”柯华生的目光在展云飞和南宫澈的身上绕了一圈,最后回到方越的身上。
“柯总管有话尽管直说好了,他们都是我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谁也不是外人。”方越淡淡的笑了笑,表白了自己的态度。
“晋王爷,”柯华生沉吟片刻,再抬起头时,目光尖锐,直视着她,竟是单刀直入:“臣懂你的苦衷,也知你不愿卷入纷争。可是,现在皇上病体违和,太子与定远候各怀心机,为了社稷江山,为了大秦的黎民百姓,殿下还是应该早做决断哪!”
“哎呀,柯伯,好容易来一趟隘州,你就不能说点有趣的事?非要象我爹似的,把气氛搞得那么严肃?”裴依见他一上来就直奔政事,深感无趣,不由大为不满。
“嗬嗬,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方越唇角微弯,牵出一抹淡淡的讽笑:“柯总管,这些话不应该跟本王说吧?那好象跟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而且,你就不怕祸从口出?”*
“晋王殿下,”柯华生面上微微一红,瞧着她正色道:“或许你会觉得柯某唐突。太子性格软弱,行事全凭皇后撑腰,难成大器。定远候独断专横,飞扬跋扈,亦非良主。时逢乱世,正是殿下大展身手的好时机。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柯某斗胆,冒死进言。”
“呵呵,柯总管的好意,本王心领。”方越不置可否,依旧是淡淡的微笑:“但,正所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父皇只是身体染恙,且有皇叔和皇兄在,国家大事还轮不到澈某说话。”
“非也,晋王爷天纵英明,此次与大周大战……”
“柯总管一路舟车劳顿,请先到别院休息几日,澈某再慢慢尽些地主之宜。”方越抬手,打断他的演说,微笑着起身送客。
“殿下讲兄弟手足之情,有人却未必肯讲。”柯华生冷冷一笑,将今晚遇袭的事件的矛头直指到了某些人的头上。
“黑山僵尸是一帮职业杀手,只要有钱,谁都可以请他们杀人,倒也不见得就一定他们做的。”南宫澈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化去了他的挑拨。
“殿下莫非不信柯某的诚意?我……”柯华生皱眉,正欲再说,见方越已然站起身来,端茶送客,却也不好勉强,只得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那好,柯某改日再来打扰。”
“柯伯,我不走,人家还没跟澈哥哥说话呢!”
“小姐,晋王府中事务繁忙,咱们反正还要在这里呆上一阵,不如改天再来拜访也不迟啊。”柯华生好说歹说,终于把依依不舍的她给拉出了晋王府。
“方兄,你觉得他的来意是什么?”望着柯华生消瘦的背影渐渐消失,方越皱起了眉头。
“这还用问?他们这是未雨绸缪,想替自己早日找到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呗。”展云飞嘴里叨着一根青草,笑得吊儿郎当。
“如果是这样,找南宫博不是更好?他为何舍近求远?”
“没听说吗?定远候霸道嚣张,跋扈专横,岂是裴子远掌控得了的?”一直沉默的南宫澈冷冷接过话头。
“是啊,况且南宫博早有妻室,定远王妃的头衔已花落云家。”展云飞望着方越痞痞地吹了声口哨,轻佻地笑了:“阿澈你就不同了,虽然身体欠佳,晋王妃之位却是虚席以待。他日若登大宝,这皇后之位,岂不是唾手可得?君不见,他连女儿都送上门来了?”
“裴依?怎么可能?我……南宫只当她妹妹,是吧?”南宫澈撇唇,深感荒谬:“别忘了,还有一个永宁公主。”
“她多大了?十六还是十七?”方越不禁微微好奇。
“十六啦,你真是……”展云飞无奈地翻个大白眼。
方越心里打了一个突——才十六,整整大了一轮!会不会有代沟?
现代十六岁的女孩子,一般都在忙着什么?追星还是谈恋爱?
但是,不管她们做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十六岁的小MM,绝不会有结婚的想法。
“你不知道吧?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打你的主意?”展云飞伸手把呆怔着出神的她按到椅子上坐定,扳着手指开始细数:“皇上,太子,定远候,裴相爷,君怀彦……这些人,明的暗的都有……”
“君兄,不是咱们的盟友?”方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