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花花少爷与成熟男人

唐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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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林葭住院当天早一些的时候,大概下午六点,东城高中。放学铃声一响,陆瑶就背起书包,飞快地冲出了教室,一路跑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一辆骚包得一塌糊涂的莲花跑车停在路中间,相当抢眼,跑车颜色简直要晃瞎人的眼睛。靠在车上的花花公子叫范晨,是学校四大校草之一,最近跟发了狂似地追她,死缠烂打的,陆瑶看了他就讨厌。

    可周围的女同学们不这么认为,他一个劲大献飞吻,都快把她们迷晕了,叽叽喳喳地围着他,就像……苍蝇围着“那什么”,而“那什么”把自己当成了花朵,吸引了大群小蜜蜂,为此洋洋得意。

    陆瑶实在受不了他高调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道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幼稚?又不是十二三岁了,还评什么“校草”,言情小说看多了吧?尤其是这个范晨,到处沾花惹草,自以为有魅力,其实就是个渣渣。和她家余大哥一比,差了几百万个档次。

    她漠视他,直接往前走,但范晨是专程来逮她,哦不,等她的,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从莺莺燕燕中脱身,捧着一束花,大摇大摆地走到陆瑶面前,露出一抹自以为迷人的笑容。“嗨!瑶瑶妹妹,我们又见面了,真有缘!”

    陆瑶白了他一眼,“闪开,别挡道!”

    “急着回家?我送你!”说着就要把她拉向自己的骚包跑车,被陆瑶嫌弃地拍开。“别碰我!我跟你很熟吗?凭什么要你送?”

    围观的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又羡慕陆瑶,又嫉妒她,更恨她不识抬举。校草都表白了,还拿什么乔?装模作样的,心里都乐开花了吧?高中生大抵如此,爱凑热闹,尤其是喜欢围观人表白。再说范晨搞的这么轰动,一下子校门口就围满了人,让陆瑶更心烦,觉得喘不过气来,愈发觉得范晨讨厌。

    “别这么说嘛!我光表白都表白了七次,还有一次是在广播台里,全校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你还说我们不熟?”范晨就是喜欢她讨厌他的样子,她越讨厌他,他就越喜欢她,越想征服他。像他这样的天子骄子,没有女生能够拒绝。

    陆瑶忍无可忍,“我说范晨,你今年都十八了,光高三就留了两级了吧?还想不想毕业了?别成天做这些没有营养的事行吗?幼不幼稚!还不如多看点书,兴许明年还能考到个三本,不然你就准备读一辈子高中吧!”

    留级是范晨的死穴,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觉得相当丢人,笑都笑得格外僵硬。“陆瑶妹妹,我这不是为了等你吗?今年我们刚好一起毕业啊,你想考什么大学?我跟你报同一间!”

    “就你?发白日梦吧!”

    “我家有钱,我想去什么学校,我爸都会……”

    “你让开一点行吗?”她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妨碍我打车了!”

    “我说了送你!”

    “我不要你送!”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范晨有点受伤。

    “没错!你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让我讨厌!”陆瑶不喜欢伤害别人,可是被缠了整整一个月,她都快疯了。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忍不住发飙。“范晨,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别再缠着我了!”

    “不可能!你在学校没和哪个男生走得近,你骗我!”

    “谁规定我只能喜欢学生?我余大哥早就工作了,成熟稳重,有男人味极了,不是你这种幼稚的毛头小伙子能比的!”陆瑶显然比同龄人成熟,当其他女生都在看韩国脑残爱情小说的时候,她已经在考托福了。她对爱情有憧憬,可是她不是喜欢做白日梦的小女生,她很有主见。“我喜欢成熟型的,不是你这种!”

    一辆的士过来,陆瑶忙拦住。

    “瑶瑶,你别走,我还没说完呢……瑶瑶……”

    但人家甩都不甩他,直接上车走了,范晨被抛弃在原地,手里还可笑地拿着一束花。他不甘心,把花扔到一边,开车追了上去。

    医院。

    余森站在窗边,抽烟。当时已经是日落十分,天边的火烧云呈现出瑰丽壮阔的景象,玫瑰色的天空染红了他的脸,透露出一种薄薄的愁绪。这种情愫,在他一向自信的脸上,显得非常罕见。他微微出神,像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有些不可自拔。先是幸福地微笑,尔后又是无限惆怅,眼里露出痛苦之色。

    “余大哥,余大哥,我来了!”陆瑶像只活泼的兔子,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十六岁少女青春洋溢,很快就扫去了病房的凝重。她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梨涡,非常好看,眼睛弯着,也是笑着的,明媚动人。

    余森转头。“陆小姐,你又来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他转到这件病房后的半个月,陆瑶每天都来看他,风雨无阻。有一次刮台风,暴雨,雷电交加,他以为她不会来了,但她还是来了。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笑容却还是那么灿烂,当时看得他的心还揪痛了一下。

    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他心里是喜欢的,但仅仅是长辈的那种喜欢。正因如此,他才一直抗拒她。

    “余大哥,你怎么抽烟了?”陆瑶几步上去,夺过他手里的烟,掐了。“你现在还没完全康复,不能抽烟!不但现在不能抽,以后也戒掉吧!抽烟对身体不好!”

    “习惯,哪能说戒就戒!”他若有所思地感叹。

    陆瑶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忙笑笑地去拉他。“余大哥,我给你买了饺子,很好吃的,你赶快趁热吃!”

    “谢谢!”余森坐下,刚要去拿,陆瑶笑嘻嘻地说。“你别动,我来!你坐着就好!”这些天一直是她照顾他,衣食住行,事无巨细,她成熟体贴的不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陆瑶递了筷子给他,眼巴巴的,漂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快尝尝,好不好吃?”

    “嗯!”余森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是吧!我可爱吃他家的饺子了,馅儿特别足。你喜欢,我天天买给你吃!”陆瑶没有告诉他,这是她跑了大半个京都,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的。

    她从小衣食无忧,还没在一个人身上花过这么多心思。其实这些事她也可以交代别人去做,但她觉得,亲手买,才是心意。有关他的一切,她都要亲手做。只要他说不错,她就觉得做什么都值得。

    余森吃了小半碗饺子,才鼓起开口,“后天,我就出院了!”

    “啊?这么快?不!呸呸呸!我的意思是,你出院,我就不能每天来照顾你了,我……会想你的!”少女白希的脸上,透出纷嫩的绯色,羞红着脸,分外好看。却是倔强的,不加掩饰的。

    “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我很感激。一切,到此为止!”他是个大男人,顶天立地,心直口快,从来有什么说什么。但他发现,对一个喜欢着自己的小女生说出这句话,竟然很困难。

    陆瑶知道他会这么说,虽然有点难过,但还是不在意地笑着摇头。“才不呢!虽然不能每天照顾你,但我一有空就会找你!”

    “陆小姐,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别跟我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那太迂腐!我承认,我妈是个势力的人,她会介意你的出身。可是我爷爷很开明,没有门第之见,他还特别喜欢你。我们家是他做主,只要他同意我们交往,我妈也不敢说什么。再说,不是还有三叔吗?他肯定会帮我们的!”陆瑶信心满满,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烦恼,笑容明媚动人。

    “不仅如此,我……我不爱你……”

    她的心像被扎了一针,笑容僵硬了一下,尔后又笑嘻嘻的。“我知道!可这只代表你现在的想法,以后你会喜欢上我的!你手术之后,是让三叔把你喜欢的女生带过来了吧?对不起!我在门口,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既然她已经结婚了,你就放弃她吧!”

    余森眼神一暗,心骤然抽紧。中枪之后,他死而复生,不想再等下去了,动了立即娶她的念头,便拜托陆擎把她接过来。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和她微凸的腹部。她亲切地叫他,哥哥。

    方才知道,年少的约定,只有他一个人在乎!

    他没有向她表白,只是以哥哥的身份,祝福她,但心里的难受,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人生陷下去了一块,永远弥补不了。

    “我知道你很爱她,一时间没办法接受别人。可是,我愿意等。我还小,我还能等。三年、五年,甚至是更久……我不会催你的!”

    “正像你说的,你还小,你有很美好的未来,而我,绝对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现在年轻,不懂事,所以觉得我好。等你上了大学,会认识更多优秀的男人,到时候你就会发现,其实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这世界上比我出色的男人太多太多!”

    “可我觉得你好,你就是最好的!我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你应该知道,我比其他女生都成熟。我一旦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证明,但我可以等,时间会证明一切!”

    她的目光热切而坚定,就像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撼动她,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年轻人,总是有着不顾一切,不惜任何代价的疯狂。

    可她能疯,因为她有资本,而余森不能。他比她年长太多,必须替她考虑,为她的未来负责。她的诚意让他感动,也相信她现在是真的喜欢他。正是如此,他才不能耽误她。

    “陆小姐……”

    “别叫我陆小姐,叫我瑶瑶!”陆瑶怕他说出更多拒绝她的话,急忙握住他的手,急切地说:“余大哥,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就一个机会,好吗?”

    余森正是犹豫措辞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闯了进来,范晨气急败坏地指着余森。“瑶瑶,你怎么可以喜欢这个老男人?”他原本以为男朋友是她编出来的,只是想拒绝他,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陆莞先是意外了一下,随即恼火地站起来。“范晨,你居然跟踪我!”

    “我不跟踪你,怎么知道这个老男人是你男朋友!你放着我不选,选他,你眼睛有问题吗?”

    “少一口一个老男人,余大哥是我男朋友,我不许你这么叫他!”

    “他都三十几岁了,还不是老男人?我看他是专门骗无知少女的色.魔,你千万别上了他的当!”

    “你再侮辱他,我叫你好看!”

    余森站了起来,冷峻地问:“他是你同学?”

    “嗯!我都拒绝他好多次了,他一直缠着我,烦死我了!”陆瑶跺脚,“你给我出去!”

    “今天,我非要教学这个老男人不可!”少年热血,一下子气上头,抡起拳头就朝余森冲了过来。

    “啊——”

    一声惨叫,范晨还没看清楚他怎么出手,自己就被按在桌上,动弹不得,哇哇大叫,“好痛好痛——我的手要断了——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让你老爸找人揍你!”

    陆瑶心想余森实在是太帅了,心花怒放的。凑到范晨面前,得意洋洋。“怎么样?我余大哥厉害吧?早说让你别招惹我,这下知道错了没?”

    余森用力。

    “啊——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松开,手真的要断了!”范晨红了眼眶,狼狈极了。终归年纪轻,受了一点挫折,就委屈得不行,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看在你是瑶瑶同学的份上,放了你,滚!”

    余森甩开范晨,他踉跄了两步,夹着尾巴逃了。

    “余大哥,你刚才叫我……瑶瑶!”陆瑶红着脸,幸福得直冒泡。“再叫一次?”

    余森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个称呼,“我只是……”

    “就再叫一次嘛,好不好?”

    她的眼里饱含期待,叫余森不忍心再拒绝,叫了一声。“瑶瑶!”

    她开心地扑入他怀里,抱紧他的腰,幸福得就像得到了全世界,甜甜地喊:“余大哥,我最喜欢你了!”

    怀中的一团,小小的,柔柔软软的,鼻息间弥漫开少女的芳香,一下就让余森那颗钢铁般的心软下来,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

    林葭打了两瓶吊针,从九点打到十一点半,都有些闷了。打完之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陆擎拿来棉签,细细拭去她手背上的血丝,轻轻吹了吹气。“还疼吗?”

    “手不疼,就是屁股有点疼!”

    “起来走走?”

    “嗯!”她被他小心翼翼地扶着站起来,笑了笑,“唉!我没那么娇贵,又不是瓷娃娃,不用这么轻手轻脚的,我不会碎掉!”

    可在陆擎看来,她就是他的珍宝,他最宝贵的瓷娃娃,他动作再轻,都怕弄疼她。沉了沉脸,板起脸来教训她。“现在会逞强,刚才是谁疼得直抽凉气?”

    林葭吐吐舌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不疼了嘛!你别老揪着不放好不好?我都答应你不吃火锅了,您老就别啰嗦了?”

    陆擎在她脸上咬了一口,“臭丫头,嫌我老?这才刚好,就作威作福了?”

    “我哪有!我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吗?”林葭讨好的笑着,模样儿特别像只精明的小狐狸。陆擎心想哪里精明了,她绝对是他见过最笨的女人,要不怎么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懂得照顾?不过,他就是喜欢她这么笨,那样他才有更多机会照顾她!

    “不想让我担心,就照顾好自己,听到没有?”他仗着比她高出许多,居高临下的,弯曲手指叩了下她的脑袋,“要听话!”

    “知道了!”林葭走到窗边,舒展着因为长久躺着而酸痛的身子,大口呼吸。“哇!初秋的空气好清新!你闻到没有?还有桂花的香味。小时候我们家门口,种了一棵桂花树,是我和叔叔亲手种的。你上次去,应该看到了吧?”

    “我小时候总是觉得,他们对我很不好,但又没有权利指责他们,因为我是被扔在他家门口的,他大可以不顾我死活,但他还是收养了我。虽然有时候会委屈,但也没让我吃什么苦,还让我读书,他们并没有亏待我!”

    “十岁的时候,我被爷爷接到京都,整个人人生都不一样了。一个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突然来到这么繁华的京都,眼睛都花了。陆家的宅子那么大,我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不,电视里的都没那么大。我当以为自己要麻雀变凤凰了,可结果……我是一个被排挤的人,感觉还不如在乡下。”

    “陆玉琼对我的态度你看到了,爷爷也很少理我,我就像个外人。那个时候,只有阮煜南对我好。在我被关进地下室的时候,是他送面给我。怕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他连和陆莞约会都带着我,所以陆莞才会那么讨厌我这个拖油瓶。他总是胖丫头胖丫头地叫我,可我觉得好幸福。他长得那么好看,像漫画里的王子,是我这样人,不配接近的,美好得不真实。我那时候觉得,他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是我的救世主。”

    她从回忆中拉回思绪,转头冲陆擎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当时我并不知道,我会遇到你,你才是对我最好的人。阮煜南对我的好,有一部分是出于怜悯,人的同情心,他是属于陆莞的。而你,是用你的全部对我好,你才是完全属于我的爱人!”

    “人如果没有经历过波折和漠视,不会知道。在这世界上,有一个对你好的人,是多么可贵,就像得到了最弥足珍贵的宝贝!”手指,默默扣紧了他的。

    “我明白,因为你就是我弥足珍贵的宝贝!我知道你过得不好,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外人都羡慕我,老来得子,身为老幺,一定很得*。可我母亲在我出世没多久,就去世了,因为我父亲太忙,没空照顾她,就连她最后一眼都没看到。所以那时候,我恨过他,发誓绝不靠他一分力量。我很早就去了国外,不过多辛苦多绝望都好,从来没有动摇过靠自己的决心。”

    “直到回到家,我才发现,他比我记忆中老了那么多,不再是那个威严阳刚的男人,而是一个……老人!不管以前如何,我有责任照顾他,所以我选择把资产转移到国内。当然,你也占一部分原因!”

    这些话,陆擎藏在心里很久,以为不会向任何人诉说,包括她。可是这个夜晚,温柔得出奇。一些他隐藏的过去,就这么在夜风里,不知不觉说出口。心里,轻松了许多。

    “庆幸我们遇到彼此,珍惜彼此!”

    “嗯!”陆擎从身后拥住她,亲吻她的头顶。

    “嘭——”焰火在头顶绽放,一大朵一大朵,金色的,红色的,各种鲜艳的颜色,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夜幕,光芒耀眼,璀璨了整个夜空。孩子们兴奋了,愤愤把脑袋从窗子里弹出来,欢呼着,跳跃着。“烟花!烟花!”

    林葭惊喜道:“是焰火!”

    “喜欢吗?”

    “喜欢!好美!”她的琥珀色瞳眸被焰火照亮,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以及色彩斑斓的火焰,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原本打算带你去沙滩,没想到来了医院。但在这里看焰火,也别有一番风味!”陆擎亲吻着她的头顶,调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了?还会放焰火!”林葭瞬也不瞬地欣赏着属于她的美景,又惊又喜,幸福得不得了。

    “我不是说过吗?我们还有太多事情没做,我会一件件去完成!”

    “谢谢你对我这么用心,你对我太好,是存心让我惭愧吗?”她真的没为他做什么啊!

    “傻丫头!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好,天经地义。我会给你全世界的爱,你只要享受就好,不需要做什么。因为你已经给了我全世界最美的礼物,那就是你!”

    两人在烟火下拥抱,亲吻,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