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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以往,只要孔泽瞿说什么,只要说出来,玉玦是无条件相信的,现在这人说什么都没有她却是有点不能相信了,就那么站着,听那人半天出来那么几个字,真是心冷的厉害,再是站不住要往出走,这屋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去哪里?”孔泽瞿正思索要如何说清楚眼前这情况,不料玉玦要往出走。、、
玉玦闷声没言语,只往出走,谁知走了两步突然听见身后那人呵斥“给我回来,那个样子往出跑什么?”
玉玦愕然,简直不敢相信,现在孔泽瞿的立场上他还不是个能说别人骂别人的情况吧,简直是黑白颠倒,瞬间伤心气愤,有心转身说几句,可到底是从未在孔泽瞿跟前像寻常夫妻那样斗过气,一时间说什么重话还说不出来,只气的自己喉咙里发梗。
眼下这情况,孔泽瞿哪里敢再骂人,只是看玉玦是个执意往出走,而且大有我要出门要走再不和你过的样子,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就是呵斥,呵斥之后看玉玦是个又伤心彻底的样子,也有点慌张,两三步走过去握住玉玦胳膊。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孔泽瞿拉着玉玦要往屋里去。
现在听见这人声音就恼恨的厉害,更不要说被抓住胳膊了,玉玦甩着胳膊让孔泽瞿不要碰自己,气的眼睛发红瞪孔泽瞿。可是怎么挣扎眼看着那人不放手,这个时候越发恼恨起来,暂先撇开家里天麻麻亮来了妙龄女孩儿的恼恨,只因为孔泽瞿这会儿拖着自己往里面走,于是手脚并用挣扎起来,先前只是要往出走,这会儿真是这屋里老死也不要进来的架势,因为恼恨,挣扎间自然往孔泽瞿身上腿上招呼了不少,可那人只管把人往屋里拖,最后眼看不行,捆了玉玦双手将人完全锁进怀里摁死死的。
“孔泽瞿,你放开我。”玉玦恼恨伤心,先前流了不少眼泪,这挣扎了一顿,瞬时间气喘吁吁,整个人双手双脚被锁的一点都动弹不得,一时间全身都贴在孔泽瞿身上,还能清楚听见这人心脏跳的声音。
“不要胡闹,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孔泽瞿要将玉玦拖进屋里去,结果被那么手脚并用的踢打了一番,本来想抱起来直接扔进客厅去,结果挣扎的厉害自然是不行,最后只站着就那么将玉玦手脚捆住,终于得了空儿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昨晚为什么没回家,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皮带叫个女人送到家里来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就没回过家,或者这家里天天有人来睡?”玉玦一气儿说了这几句,最后越说越不像话,听到最后孔泽瞿又恼火起来,对于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真是厌恶的厉害。
“不要浑说,昨天晚上真的是有事才没回来,那皮带被送回来我也很意外,本来是给老林的,怎么到他孙女手里的我也不知道。”
“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将皮带给旁人。”玉玦知道孔泽瞿口里的老林是谁,住离她们家不远,上一回听说家里男人在外面这样那样的似乎就有那林夫人。
孔泽瞿语塞,顿了半晌不知如何开口,总不能跟玉玦细说那些个,“昨天吃饭时候他喝多了,皮带找不见我就把我的给他了。”
“好好儿的皮带为什么会不见?”玉玦对于孔泽瞿说的这话是全然的不相信,一时间简直越来越生气。
“我怎么知道他的皮带为什么会不见,总之我看见的时候他就提溜着裤子在人跟前走,那大年纪的人了,我总不能看着他提溜着裤子走路么。”
“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热心肠的人。”决计是不会相信这样的话!
孔泽瞿垂眼看怀里的女人,怀里的这个仍旧是个伤心气愤的样子,对于被怀疑他也是不痛快,迫于无奈要解释,可是解释半天根本一点用都没有,他本来就不很爱跟别人说自己家里的事情,两口子之间的事情也不爱让别人知道,这眼看着是不行了,非得要让外人知道了。
“南生一只跟着我,你问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工作。”
“不问,南生叔根本就和你是一起的,我问了有用么问?”
“问梁丘,给,昨天晚上他和我一起。”孔泽瞿自己掏了电话拨穆梁丘电话。
玉玦本不愿意问的,只是穆梁丘暂时还是个可以相信的样子,于是接了电话,电话是宁馨接的,说是穆梁丘回来时间不长刚睡下,玉玦将信将疑非得要宁馨把电话给穆梁丘,结果接上问了几句穆梁丘说是昨天晚上和孔泽瞿一直在一起,玉玦说起皮带的事情,穆梁丘反倒将她训了两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你们一定是串通好的,你昨晚为什么要关机。”被穆梁丘训了两句说她一天男人孩子都不管在外面野了几个月回来倒还胡乱猜疑乱七八糟的闹腾人之类,玉玦简直要气死,这架势她成了无理取闹的人了?家里大早上有别个女人示威一样拿着她男人的贴身东西来是她胡思乱想胡乱猜疑昂?!
“谈事情的时候本来都要关机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关机。”孔泽瞿看怀里人神色终于不像之前一样偷偷吁了口气,对于这种阵仗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哼,都是串通好的。”玉玦还是不很相信,看见自己男人的皮带被别个女人拿到家里的冲击太大,她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乖乖的。”孔泽瞿看玉玦仍旧气愤难平的样子,慢慢拖着人往屋里走,一晚上没睡,回来又是这么一阵子,他也乏了,好久都没抱过人了,暗暗估摸了一番,觉得又瘦了。
“再有这么一遭真的不过了,我说真的!”不管是真是假,玉玦决计是不愿意看到再有这种事情发生,这会儿被拖着连体婴一样往屋里走,忍不住说话,语气里全是严肃,她绝对忍受不了这种事情。
“再不会了。”孔泽瞿听见玉玦这么说,忍不住用力勒了勒怀里这女人,想着自己长了这些年岁,还没有这样因为什么事情解释过,又听见最后那不懂事的一句话,本想呵斥的,最后终还是给那样说了。
“哼。”到底是意难平,被拖抱到沙发上的时候玉玦还是气鼓鼓的样子,孔泽瞿坐沙发上,没将怀里的女孩儿放开,就那么压坐在自己身上。已经两个月没见自己家里的这个了,细细看了看脸蛋,越发觉得可不还是个孩子的模样么,看着没毕业的大学生一样,他都已经五十岁了,生了四个孩子的人还像年轻小女孩儿。
“怎么瘦了,给我说说出去都干了些什么吧。”上上下下摩挲着方才哭过伤心过的孩子,孔泽瞿用手指揩掉玉玦脸上残留的痕迹,看眼皮还因为眼前的闹剧泛红肿,凑过去轻啄了几口,是个疼惜的不得了的样子。
本来先前被捆紧的时候过于贴着这人身体了,心脏跳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不管心里怎么恼恨,可身体记着这人的温度,要不是强自别着怕气势没了,估计被抱住的时候话都说不出来了要。后来打了电话被穆梁丘训斥,再这人抱着往屋里走,身体就彻底一点抗拒都没有了,眼下被连亲带摸疼惜,方才的气也就散的差不多了,玉玦忍不住骂自己没出息,就算看见那皮带,潜意识里竟然也是相信那人的。这会儿被抱着坐在人家身体上,虽还是个气鼓鼓的样儿,到底是和往常一样了。
于是开口说自己这回出去都干了什么,看见了什么人事,心里虽然放下了,可到底面儿上不能那么快就撇过,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就别着,故意不看孔泽瞿,脸上写着还因为早上的事情在生气,撇着脸看旁边,还要作势挣扎不坐人家腿,不许人家碰自己。
玉玦这个样儿就完全生动的是个小女孩儿样,生动可爱,孔泽瞿并腿将人夹在自己两腿间,一只手强行捏着那两只手儿,完完全全将人贴在自己身上才觉得畅快,也觉得这样闹脾气的孩子很让人爱。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发现他越来越因为玉玦的言语神情受影响,倘她恣意笑着干什么,不自觉间他也高兴,有时候明明他在书房里干自己的事情,可隔段时间就出来看看她在干什么,这是以往没有的,家里明明有四个孩子该是吵闹的没有一会儿是安静的,可要是她不在他就总觉得家里猛地就空出了一大片。这种感觉初初有的时候他还不相信还抗拒过,次数多了也就坦然的接受了,所以即便在外面怎样乌烟瘴气,他总是格外小心不沾身,即便他有信心可以让玉玦一点都不知道,可他心里不愿意,就怕万一她知道了伤心。
玉玦絮絮叨叨别别扭扭的说了许多自己这回出去的事情,最后停住是因为孔泽瞿捏着她脚看见了上面皲出来的一个细小的裂口。
“就一点点口子,真的不疼。”玉玦小心翼翼说了一句,然后看孔泽瞿脸色,见这人垂眼定定盯着她脚上的那点口子,脸色一点点黑下来,忍不住要将脚收回去,结果孔泽瞿自然不让,握着她的脚狠狠瞪了她一眼。
“怎么跟我说的?”
“又没有受伤,那里气候干,过两天就好了么。”先前她要出去的时候这人就大发雷霆,可拗不过她终于让出去了,说是不能受伤,什么事情都量力而行,每回她回来恨不得将她全身用放大镜看一遍,要是哪里有点伤疤就要不让出去的架势,这回可算是被发现了一点,玉玦也开始头疼。
“回来了在家里好好儿养着。”原本以为这回被抓住了该是要狠狠说一顿然后不让出去了,结果这人却是说了这么一句,玉玦喜出望外,先前的别扭扔一边,凑上去亲了亲孔泽瞿,抽身的时候被压住很是吸、吮了一番才放开。
于是经了这么亲吮痴缠,早上皮带事件也放过了,玉玦脚上的口子也放过了,两个人终于跟以往一样了。
玉玦还跨坐在孔泽瞿身上时候,家里被拎出去好些天的孩子们终于回来了,门打开,四个秃头小子被晒得黑黑的一溜儿进来了,看见他爸妈是那么个姿势见怪不怪的往进走,只老二扯着嗓子喊羞羞脸,被孔泽瞿看一眼才消停,玉玦脸通红从孔泽瞿身上下来,连忙去迎儿子们。
她家的这几个小子都成精了要,平时在家里,只要孩子们在,她决计不敢缠孔泽瞿,那人在孩子们跟前就是个板正严肃的老爷子样,只孩子们不在或者没起床或者看不见的地方她偶尔缠孔泽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几个看见过她被抱着的样子了,方才那样这几个脸上竟然写着又来这两字,真是羞死了要。
许唯安已经十岁,个子也抽的快,完全是个小少年的样子,长得大了,越发像孔泽瞿,被花心思养了,胳膊上还长小肌肉,领着弟弟们进来,是个不苟言笑的小老头的样子,好长时间没见他妈倒是难得露出高兴的样子。
老大还在外面收拾弟弟们扔下的物事,三个小的已经一窝蜂跑过去围在他妈身边,最小的那个手也伸进他妈衣服底下自动找寻他的安乐窝,孔泽瞿坐沙发上看家里一群小子围着他妈,这时候越发想着要是有个女儿就是绝好。
皮带事件已经过去好些天,玉玦偶尔想着莫不是孔泽瞿在外面还是个单身样子?定然是了。两人没有婚礼什么的,只是她那会刚从西班牙回来的时候有天孔泽瞿拿回来两个本儿让她收着,玉玦一看赫然是结婚证,于是就收好了,她们办结婚证的时候她去都没去,也不知道怎么办成的,然终究是有了这小本儿,有了那个意思就行了,她一直以为男女之间结婚不结婚有证儿没证儿意义不很大,多得是结婚后离婚的,所以也就没太在意,日子也就转眼近十年。
这时候却是觉得这样不好了,孔泽瞿长得就是个招人的样子,外面人还当他没有家室呢,也怪不得别人要粘三粘四,于是想着非得要给孔泽瞿手上套个圈圈了,至于婚礼什么的,玉玦知道办了也等于没办,孔泽瞿的身份又不能昭告天下的大办一场,再说两个家里还不很和睦,婚礼也不知道能不能办起来。
这天孔泽瞿下班之后没回山上,跟孔南生说去市里,前几天家里那个说要去挑戒指,孔泽瞿没反对,那金属圈圈套在玉玦手上也算个标志,今天说好了要一起去挑的。结果在约好的地方老远就看见等着的人了,只是孔泽瞿看半天倏的眼睛迷眯住,玉玦身边又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两个人说说笑笑,看起来不是短暂认识的关系。
车停在路边儿上,孔泽瞿下车之后大步走路,走玉玦边儿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心里已然不悦到底了。
“翘儿。”孔泽瞿这么唤了一声,倒是让玉玦惊住了,穆梁丘雷让宁馨时不时叫她小名儿,孔泽瞿还是头一回。
“这是我同事,这是我家里人。”玉玦介绍对方。
两个男人互相握了手,然后自然道别分开,玉玦跟着孔泽瞿走,中间被攥上手的时候莫名其妙,半天忍不住失笑,这个男人真是简直了。
孔泽瞿是男人,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心思,隔老远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个所谓的同事对他家里的这个有心思,一瞬间真是恼火极了,将手心里的手儿攥的紧紧然后走,那同事一点儿都不想看第二眼。
两人走后那同事看玉玦半天,猜测孔泽瞿身份,什么身份都想一遍,可就是不愿意想成是玉玦男人,整个团队都知道许玉玦是单身。
玉玦长得极好,队里多的是有学识没结婚的男人,也不乏长得好的,那些单身的私下里对玉玦的心意都心照不宣,只憋着劲儿看最后谁能抱得美人归。
经了那同事之后队里这种气氛不知怎的让孔泽瞿知道了,这人大发雷霆,玉玦下一次又要走的时候孔泽瞿阻三阻四不让走,玉玦非要走,结果孔泽瞿强行让带了戒指去,让玉玦一去就说她已经结婚了,玉玦听得啼笑皆非,一一应了之后才出门。
谁知道到了地方没两天,孔泽瞿竟然来了,大张旗鼓,一点身份都没隐瞒就那么来了,让队里负责的老先生大为紧张,还寻思着莫不是这次挖的地方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连最上面的人物都来了,等着听有什么指示,结果什么指示也没有,只是说让多关照自己妻子。
老先生想半天,这位的妻子到底是谁,想半天没想出来,结果人家亲自去了那帐子将人领出来,然后所有人才知道自己原来和这位的夫人一起好长时间。
孔泽瞿那么来一遭之后,玉玦在队里就开始不自在,所有人都不让她干活,终于有天老先生委婉说玉玦在大家都很不方便之类,玉玦无法,终于回家,自此再没有试图出去跟队什么的,只在家里管家里大小男人的吃穿用度。
因为这个,晚上恨得咬牙将孔泽瞿踢到孩子房里,睡醒之后结果人家自己回来了,她还把人家身上。
家里大大小小五个男人,孩子的吃穿学习训练都要人操心,玉玦那么一天的时间也转的很快,日子渐渐趋于平淡,只男人越发爱和她一起,就算孩子们在偶尔家里人全的时候看电视他也定然要圈着她,如此玉玦也就围着男人们打转了。
她四十岁的时候,他已经六十,她偶尔这里那里疼,他倒是一直康健,也没见过有什么地方疼,已经从他的那位置上下来,大半时间在经营着支撑孔家的那族从,还有剩下的时间就是运动,也不挑食了,只是依旧饮食清淡,看起来还是很年轻,不显老,倒是比年轻时候更好看有气度。
两人儿子们小的时候还拌嘴,孔泽瞿时常闷葫芦一样惹玉玦不痛快,可是后面越来越能将一些话说出口,玉玦觉得肉麻的话那人偶尔也说一两句,如此两人竟是一次都没绊过嘴,玉玦慢慢脾气竟是渐长,家里孩子都说他妈怎么被他爸惯得脾气变大了,孔泽瞿听后也依旧,有时候玉玦决心要闹别扭,孔泽瞿那样年轻时候硬板板一样的男人总先一步抱着人不接茬,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可吵的了。
孔泽瞿六十岁生日的时候,玉玦领孔泽瞿去了那罗法寺,寺里的老法师还在,只是已经很老了,因为玉玦一直带着舍利,那老法师隔几年总要去找玉玦一次,先前生了老二之后见老法师,那舍利就不再需要孔泽瞿的血养着了,那法师说玉玦血里已混了龙子血了,孔泽瞿也就不需要再滴血。
果然玉玦后十几年也没有什么事故,甚至连哮喘也很长时间没犯。这次玉玦去罗法寺看老法师,在寺里住了好几天。
回去后不长时间,突然开始害喜,玉玦全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当是胃肠不舒服,却是孔泽瞿摸着她肚子问是不是又有了。
玉玦震惊,这个年龄还怀孕了可如何是好,宁馨不得笑死她,唐尧家里的小豆豆儿也才生下孩子,她难不成又要生。
果然,去医院说是又怀上了。
北帝降初雪的时候,玉玦生了,精灵一样的小千金。
孔泽瞿喜极而泣,几个兄弟们俱都艳羡。
“疼了吧。”孔泽瞿摸玉玦脸,高兴又愧疚。
“没有,不疼。”玉玦看孔泽瞿眼睫发湿,忍着疼探头抿了抿这人吓得发白的嘴唇,忍不住叹息,她八岁从南洋来的时候,北风刮得劲急的深秋里一眼跌进了个谜样的世界里,痴恋了十几年以为那是个万劫不复的深渊,谁知终是看见了光明,当真是世事难料。
许唯安抱着最小的妹妹看他父亲看他妈的神情一如他小时候,专注又疼惜。
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是个高大的青年了,同孔泽瞿极像,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人等着他,唯安心想,要是能像父母那样是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