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西口之战(九)

豫西山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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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靖县东南部的寨牙到通道溪口西北部的罗城,虽然说是有一条路,但也是山间土路地图上看,直线距离很近,但是走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湘63师是下午接到增援湘62师的命令的。接到命令时,部队分两部分,分别驻守在寨牙和岩门铺倒水界,任务是防止红军北上靖县,进而进军湘西。

    28军军长兼追剿军第一兵团司令刘建绪长官在命令上说的很清楚:立即出动,沿寨牙、大林村、黄佳水村直插杉木桥到溪口的公路,沿公路急行军到溪口北端的北山村建立联系,服从62师师长陶广指挥,配合由临口北上的16师和由菁芜州北返的62师王育英旅,夹击阻击62师师部和钟光仁旅的红军后卫部队,务求全歼。

    部队行至黄佳水村时师长陈光中觉得需要变更一下行军路线,因为按兵团司令部指定的路线走和62师汇合后,势必引起红匪警觉,万一16师没有赶到,王育英旅就不一定能截断红匪后路,很可能让红匪逃跑,土匪出身的陈光中知道,只要让红匪逃入山林,基本上就等于放虎归山了。再说汇合后,得服从陶广指挥,即使消灭了红匪,恐怕功劳薄上63师也只能得到个增援迅的名分,大部分功劳还是要给62师的。咱爷们是绑票截路的出身,能干这种自己娶媳妇、别人进洞房的事么?去***,要干就干大的、干狠的,不如改道沿大路向南经罗城、画笔插向溪口,直接兜溪口红匪的后路,让红匪插翅难逃。那样的话突袭红匪的头份功劳谁也抢不走,蒋委员长、何主席的银元、枪炮、兵员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向老子的63师。

    考虑好后,陈光中果断命令部队转向,沿大路向罗城急奔而来。

    到罗城后,陈光中命令部队就地休息,打马就向村子里走去,身后跟着他最精锐的特务营。

    参谋长一看,就知道师长的瘾又犯了,嘿嘿一笑,打马就要跟上去,报务员报告说兵团司令部急电。

    敌参谋长接过电报,就着卫兵手里的手电筒一看,就见电报上写着:“十万火急。红匪趁夜色集中兵力偷袭钟旅阵地,现多处阵地被攻破,钟旅固守北山村及东侧主峰。王旅已进至溪口,遇敌阻击。陈师究至何处?何故进展迟缓?如因陈师行动迟缓导致战场生变,则军法岂是虚设?”

    再一看,电报落款是国民革命军28军军长兼追剿军第一兵团司令刘建绪。

    敌参谋长知道,刘建绪科班出身,善修养、律己严,正常情况下从从不对部下假以辞色。能令他如此暴怒,严词责问,说明62师师部和钟旅已岌岌可危。真要是由于师座在罗城过杀人**瘾而耽误了时间,导致陶广被红匪击败,估计师座的官也做到头了。因为参谋长心里清楚,虽然师座杀了很多很多的红匪刁民,不过在何健和刘建绪心目中,陶广可比师座重要多了。

    想到这里,敌参谋长慌忙打马追上了陈光中。

    陈光中一见参谋长追上来了,咧嘴一笑:“你的瘾也犯了?”

    敌参谋长忙把电报递过去,用手电筒照着,让陈光中看电报。

    陈光中看完电报,想了一会儿,问参谋长:“你怎么看?”

    敌参谋长说:“从司令官的电报语气看,陶广的处境不妙。”

    陈光中张口就说:“陶广处境不妙省了老子多少事。参谋长,部队继续休息,半个小时后出。”说完就要打马继续往村里走。

    敌参谋长知道师座惦记上28军军座的位置了,这在湘军将领中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湘军10万人马,何健忙于大计,刘建绪是实际的统军长官,再做28军军长已经不合适了。如果刘建绪荣升军长一职必定要从现有几个师长中产生,总不能让蒋委员长从中央军里派吧?论资历、论战功、论地位、论关系,无论哪一方面师长陶广都当仁不让。假如陶广这次战败,最好是被红匪俘虏或击毙,那样,陈光中说不定还有机会。其实,敌参谋长心里知道,即使陶广这次出问题了,何健也好、刘建绪也好,谁都不会把湘军精锐28军交给陈光中这个土匪的,最大的可能是让他做替罪羊。于是,敌参谋长忙拦住陈光中的马头,恳切地说:“师座,耽误不得,我们必须马上走,而且要急行军。”

    陈光中不耐烦了,冲着参谋长就吼:“让开,陶广死不死的关老子球事?我们休息半个小时,正好赶上红匪和62师两败俱伤的时候,到时候弟兄们跟着老子杀上去,还是一只耳朵三块大洋,岂不更好?”

    参谋长忙说:“师座想左了。要是陶广出事了,我们就完了。”

    陈光中冷静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太小心了,只要我们杀红匪刁民多,哪个也不能把老子的球咬了。”

    敌参谋长摇摇头:“这次可不一样,那是一个师,刘司令官丢不起那个人,何主席也丢不起那个人,到时候,纵使我们把围攻62师的红匪杀光,他们也会找个替罪羊给陶广殉葬的。师座认为这个替罪羊是16师的章亮基合适还是我们63师合适啊?何况我们也不一定能杀光红匪啊,万一他们击败62师后跑了呢?”

    陈光中虽然是土匪出身,但智商并不低。他明白,要是刘建绪和何健要找替罪羊的话,肯定不会找他们的保定军官学校同学章亮基的,也不会拿三旅六团的16师开刀的,显然自己和自己的63师更合适。再说,红匪也不是那么好杀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刁民,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万一杀不了,那自己这个替罪羊岂不是当定了?

    陈光中掉转马头,边跑边喊:“传我命令,全师轻装,跑步前进。”

    睡梦中的罗城村民做梦也想不到,死神就是这样和他们擦肩而过的。

    溪口村前,三营和重机枪一连的战士们正在构筑阵地。

    刘一民、蔡中、刘建立走过来的时候,看见三营的一个身背开山大刀的干部正在和重机枪一连的一个干部在争执。刘一民一问,原来三营的这个干部认为重机枪的位置不对,应该再靠后点,再高点。因为对面的农田有弧度,现在的位置过低,子弹很容易打到土里。

    刘一民仔细一观察,这个干部说的还真对,就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个干部回答说他学过测量,能绘制地图。

    不等刘一民再问,参谋长刘建立就问开他的详细情况了。原来这个干部是三营的一个副排长,叫刘立志,是湖南湘乡人,读过东山小学,上过县立女中,家里是做裁缝的。除了能绘制地图外,还学过城市规划,会画工笔画。上学时受老师影响,就跑去当了红军。打仗时爱使一把开山刀,死在他刀下的白狗子已经有有十几个了。

    刘建立直接向刘一民请示,要调刘立志去参谋处。

    刘一民回答说可以,战斗结束后就去参谋处报到。然后,刘一民又问已经赶过来的重机枪营长韦秀峰,除了现有的射手、副射手,还有没有其他可以使用重机枪的战士。韦秀峰报告说有,现在重机枪营是按每班一挺重机枪配置的,一是重机枪数量不够,二是考虑战士体力,因为长途行军的时候需要轮换抬机枪。

    既然有射手,刘一民立即命令将缴获王育英旅的9挺重机枪全部加强重机枪一连,将缴获钟光仁旅的12挺重机枪分别加强重机枪二连、三连。缴获王育英旅和钟光仁旅的轻机枪,除工兵营和新兵营一连领走的48挺外,按每营10挺的标准,平均分配给六个战斗营的火力支援连。

    看完三营和重机枪一连的阵地,刘一民感觉自己有点失误,要知道不同于其他**部队,打仗没有章法,很可能象土匪进村一样一拥而上,那样的话,三营的兵力过于单薄。毕竟那是土匪一样的军人,要是被他们突破三营阵地进入溪口村,那就开国际玩笑了。再想想担负侧击任务的二营、四营力量也显薄弱。于是就命令刘建立率准备留作预备队的六营立即加入地形过于开阔的二营阵地;命令工兵营立即撤回,归三营指挥,加强正面阻击阵地;命令团通讯排、侦察排、政治处、参谋处全体动员,配合新兵营干部看管俘虏,腾出新兵营一连的二百人归李清指挥,伪装陶广部坚守北山村和山头;命令将缴获王育英旅的9挺重机枪全部交给重机枪一连使用,骑兵连做全团预备队。

    刘一民刚刚调整好部队,山头上的观察哨就报告现敌军已通过画笔村,正向溪口赶来。

    过了画笔村,距离溪口已经不远了,溪口方向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已经听的清清楚楚了。前面是一段峡谷,山虽然不高,峡谷也不长,但是陈光中还是命令队伍停了下来,派一个连侦查前进,若无情况大部队再跟进。然后又命令电台开机,和陶广、王育英旅联系,报告部队位置,询问战况。

    陶广很快回电,称已在山顶上看见63师行军队伍的火把,催促63师迅向溪口北部进击,抄红匪后路。

    王育英回电说红匪已将62师师部包围在溪口北端北山村东侧的山头上,王部正在攻击溪口北端公路边的制高点,力求打通与师部联系,现与敌激烈交火中,请求63师迅增援。

    16师回电说,部队走的是临口至溪口的山路,很难走,摔死了20多个人,现在距离溪口约6公里,正在加前进。

    先头连派人报告,安全通过峡谷,已看见溪口村,隐隐约约看见远处溪口北端山头上交战情景。

    陈光中这下才彻底放心,命令部队快前进。

    还真的是什么事也没有,部队安全通过了峡谷。陈光中站在谷口,夜幕下的溪口黑黝黝的一片,没有一丝灯光,看不清楚。但是溪口北端山头上交战的情况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火把的山头一定是62师钟旅坚守的山头,火把一定是用来防偷袭的;西口北端公路上一片火把,应该是王育英旅的部队在进攻,估计王育英是欺负红军没有炮,打不着他,才这样明目张胆地用火把为士兵照亮攻击路线的。

    王育英骑着马站在队伍面前,趾高气扬的吼道:“弟兄们,看见前面的溪口了么?”

    士兵们嘻嘻哈哈地喊道:“看见了。”

    王育英说了:“知道那里有什么么?我告诉你们,女人、大洋。老规矩,一只红匪耳朵三块银元。抓到红匪师长、军团长的大洋,官升三级。抓到女红匪的,一律交本师长处置。”

    士兵们嘻嘻哈哈地就笑开了。

    王育英瞪了一眼,队伍马上就肃静了。只听他狼一样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荡:“老子没有主攻、佯攻之分,哪支部队先击溃红匪,哪支部队就是主攻。弟兄们,给老子冲上去,占领溪口,冲上山头,杀光红匪!”

    敌63师就像闻见血腥味的狼群一样,嗷嗷叫着,向溪口冲去。

    几千人冲锋的气势是很吓人的。初冬时节,气候很干燥的队伍跑过,尘土飞扬,掩蔽了从山坡上下来的红18团一营、五营的身影。战士们端着枪,猫着腰,一声不响地吊在63师身后处。

    刘一民爬在溪口村边的三营的阵地上,眼看着63师沿大路越过洋须河后,就散开部队,向溪口村蜂拥而来,心里暗叫侥幸,这帮家伙还真的是不讲规矩、一拥而上。幸亏自己想到了63师的土匪秉性,加强了火力和兵力,不然的话,三营还真不一定能顶住。

    近了,近了,再近点,再快点。看看63师已经冲到了50米处,刘一民喊声打,手里的冲锋枪就响了。

    霎时间,溪口村前阵地上,十八挺重机枪轻机枪和近千枝步枪、冲锋枪一起响了起来。强大的火力打得正在做着女人梦、大洋梦的63师一下子就懵了。冲在前面的就不必说了,自然是率先与大地亲吻去了。后面的士兵一下子反映不过来,凭着惯性继续向前涌去,结果自然是继续与大地亲吻。很快,士兵们从冲锋的激动中惊醒了,一下子就明白了前面有一张火力网在等着收割他们的生命,转身就跑。这下热闹了,前面先转身的撞上了后面还在冲的人,跑路的踩住了卧倒的,叫骂声、哭喊声、刀枪碰击声和18团射击的枪声交织在一起,刺耳、噪动、难听。

    不等63师的士兵们散开炮营就出手了,几十颗炮弹鸣叫着,重重地砸在63师队伍中间,,一下就把63师的步兵群炸了个四分五裂。这下彻底乱了,士兵们向群群无头的苍蝇,哗地一下就向四面散去。

    北面四营的机枪、迫击炮响起来了,湘军士兵明白此路不通,丢下几百具尸体后,士兵们拥挤着向南跑,迎接他们的是二营、六营机枪的吼叫。南北都不行,撤退吧?一营、五营早就吊在63师后面,在三营打响的同时,就迅形成了散兵阻击线,迫击炮、重机枪、轻机枪、冲锋枪、步枪已经严阵以待,就等着给63师上一堂生动的断敌退路课呢!

    就这样就在溪口村前的农田里,在红18团编织的密不透风的火网中,像一头掉进猎人陷阱的山猪一样,左冲右突,前攻后退,嚎叫着、挣扎着、呻吟着,慢慢地消耗着自己的精血。

    距离洋须河小桥北侧60米远的农田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稻草堆。谁也想不到,稻草堆下还有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坑。此刻狙击排的一个狙击小组就埋伏在这里。

    王尚武是湖南常德人,今年2人出身,是少林俗家弟子。刘一民在新圩组建红34师尖刀排时,他就是狙击小组的成员之一了。在通道经过刘一民指点和古岭头、小水、溪口几次战斗磨练,现在的王尚武已初步具备了狙击手的素质。现在他和助手刘斌就爬在他们挖的狙击坑里,眼光在战场寻觅着狙击目标。

    王尚武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助手,因为刘斌的文化水平高,一些王尚武想不通的问题跟刘斌一说,很快刘斌就能给他讲出一事实上,刘斌的文化水平就是高,他是江苏常州人,出身书香门第,一米七五的个子,白白净净的,由于家族内部因分家产产生矛盾,看过一些马列读物的他就跑去当了红军。小水战斗的时候,营长现他的射击水平很高,就推荐他进了狙击排。

    战场上的63师很快就垮了,士兵们已经彻底乱了,不停的东逃西蹿,不停的被子弹和炮火消灭。就在这时,刘斌喊道:“1点钟方向!”

    王尚武一看,1点钟方向,一群湘军士兵簇拥着几个军官,看样子已经被吓晕了,连卧倒都不知道。

    王尚武对刘斌说:“看样子是大鱼,我左你右,每人一枪。”说完就伸出了枪管。

    陈光中此时真的是吓晕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夜色下的溪口竟然是一张早就编好的火网,将他的63师网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空隙。红匪真***狡猾,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还是掉到了口袋里。什么***陶广的电报,什么***王育英的电报,什么***16师的电报,全部是阎王的催命贴。看来,和红匪作战,多长一个心眼根本不够,多长两个、三个心眼也不够,最起码得多长10个以上的心眼。刘建绪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算是把自己和63师送进了鬼门关。这支红匪部队也真***怪,一声不吭,纯粹以机枪迫击炮招呼,连个拼刺刀的机会都不给,难道***炮弹子弹不要钱么?红匪什么时候变得比老子还阔气啊!

    完了,一切都完了!想不到自己靠杀红匪起家,最后还是以败在红匪手里收场。跑都没处跑啊,看不见一个红匪的影子,四面都是射来的子弹。娘的,老子算是长见识了,仗还有这么打的!

    就在陈光中晕晕乎乎、数思乱想的时候,王尚武和刘斌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陈光中的卫兵正在四处张望,忽然感觉脸上热乎乎的,用手一抹,哪来的血啊。回头一看,他的师座和参谋长已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头上都有个大洞,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卫兵吓得跳脚大喊:“师座死球了!师座死球了!”

    幸存的士兵们听到喊声,象拔掉了气门芯的轮胎一样,一下子就瘪了。

    战场静了下来,侥幸活着的63师士兵举着双手跪在地上,等着收容。

    四周的火把亮起来了,把夜空照得明亮、通红的战士们端着枪从四面向农田中间涌来。洋须河的流水伴着战士们的脚步声,在空寂了下来的夜里,传的很远很远。